第22章
在看清楚室内有什么人时,徐言愣在原地了,怎么除了亓秋野还有其他人?
王炳元竟然也在。
徐言径直向王炳元走过去,立在他身边,特别有审视的味道,居高临下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
“我们正等着你来一起说,”亓秋野放下吉他,跟任意初一起走回沙发坐下,说,“乐队比赛那事,我们报名吧。”
徐言一时间摸不清情况,“啊?”
王炳元深吸了口气,说:“我来说吧。”
“先跟你们说句对不起,我之前确实是没有办法了。”他顿了顿,像是在鼓起些勇气,“我妈在我高一的时候查出了乳腺癌,医生说,可能能活几个月,也可能多活几年,这要看病人的状态。我妈一直觉得乐队这事不务正业,她不想让我高中了还玩这种东西,听人说,心情好的话也会影响病情,我就想让我妈开心一点,所以退出了。”
坐在一旁的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王炳元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只是一直盯着茶几上的某一处,他喝了一口打开的气泡饮料,像是给自己壮胆。
“今年年初的时候,病情有些恶化了,你那天在医院看见我的时候是因为她身体出现骨转移了。她不能工作,经常持续性腰疼,化疗费用很高,我没办法,就想着打工赚点钱,至少有收入。”
徐言听到这里,想也没想就开口:“你可以找我们啊!”
王炳元抬头,看了看徐言,只是笑了一下。
亓秋野说:“让他说完。”
“我怎么好意思向你们借,我都不知道要借多少,我妈能活多久?我总不能一直借吧?”王炳元又把眼垂了下去,“更何况,我不一定还得起。”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像徐言一样莽撞,他们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可以想当然地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他们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无畏,因为他们没有什么需要顾及的东西。
但王炳元不一样,他有一个身体随时会垮下的母亲,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而现在这件事,对这个并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说出这件事本就需要很大的勇气,王炳元自尊心很强,以前也从来不向别人说起家里的任何事,向他们借钱就更做不出来了。
“我是没办法了才骗你们的,我也很舍不得,但比起这个,我更舍不得我妈。”王炳元眨了一下眼,好像是要把快要溢出来的某种情绪压回去,“我不想拖累你们,所以当时想着,找个理由把你们推开就行了。”
“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就这么个性子,要不是那天我在医院碰见亓秋野,跟我说了很多,又告诉我比赛的事,我可能永远都是在餐厅门口那个样子对你们。”
“打住!”亓秋野举起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别给我发什么好人卡。”
“没发好人卡,我发自内心,你这人真挺好的。”王炳元抬起头了,“你还愿意帮助我……谢谢。”
任意初全程安静地听完,他没什么发言权,但王炳元最后那句话说得很对,亓秋野这人真挺好的。
亓秋野一听这“谢谢”,浑身不舒服,搞得跟他在做慈善一样,起身往他们手里丢了几罐饮料,走到展柜墙前又走回来,还是不自在,说:“以后谁都别跟我说谢谢了,我这两个月,光是听你们俩的谢谢,就听了一堆。”说着视线从任意初扫到王炳元,警告一般,却又透着几分玩笑。
这一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坐了回去,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问徐言,说:“比赛第一的乐队有五万元奖金还赠送一件两万以内的乐器,如果拿了第一,这些都给王炳元,行吗?”
徐言和亓秋野一样,都算是个贵少爷,他最开始想让亓秋野跟他一起参加是因为这是乐队比赛,现在听王炳元这样说了一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要是真拿了第一,乐队也玩了,奖金也拿了,两全其美的事。
他没有犹豫,说:“行啊,不过――”他把视线移到任意初身上,发出疑问,“他也来吗?”
任意初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是你们。”
亓秋野坐在任意初边上,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挺可爱。
亓秋野调出他之前看过的比赛信息,递给王炳元说:“这是比赛信息,你看一下。”
徐言想到件事,问:“亓秋野你……”
“没事,不告诉我爸。”
亓秋野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亓秋野身上总有一种的气质,让人莫名地很相信他。
“那就我们三人吧,亓秋野主唱、吉他,我打鼓,王炳元你的贝斯还在吧?”徐言说。
王炳元记下比赛要求,点了头,说:“还在。”
“我还有个事忘了跟你们说,”徐言说,“这个比赛是会在视频平台直播的,海选没有,但之后的入围赛、决赛会有。”
王炳元觉得无所谓,亓秋野想了想,反正他爸也不会上视频平台看什么综艺,于是点了点头。
“行,”亓秋野抻了抻腰,“海选需要交原创demo,我们之前那首改改我觉得可以用。”
几人一聊上感兴趣的话题就歇不下来,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任意初不太懂这些,坐在沙发上听,亓秋野偶尔闲聊逗他几句,徐言自来熟也会加入,王炳元会跟着笑。
这种氛围相处起来很舒服,并不会感到有什么融入不了他们,或许是因为有亓秋野在,好像有他在的地方都热闹,来之前的烦闷心情也随之消散了,现在只剩下开心,连任意初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亓秋野在的时候,他都是快乐的。
回家的路上,任意初脸上还挂着笑,对亓秋野说:“你很喜欢音乐。”
亓秋野回他:“嗯,人总要有一个热爱的东西嘛。”
人总要有一个热爱的东西,任意初想,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热爱的,甚至连学习也说不上热爱,只是应该这么做而这么做而已。
“梦想,”亓秋野说,“梦想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人总要有个精神的寄托,我把它寄托在音乐上,依靠着这个,我可以走很远。”
任意初跟着重复了一遍:“梦想……”
“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任意初认真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任意初眼神认真,看着亓秋野的时候挠得他心痒痒,让他很想上手揉一把,他捏了捏拳,说:“那应该是还没有发芽,再等等,可能明天就有了。”
“一定会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