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出租车在行动
晚上七点钟,项标开着泉水的车驶回围心花园。
“标哥,没事吧?”泉水凑上来,声音里藏着几分惴惴不安。
项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故作轻松:“能有什么事儿?别瞎操心,有我呢。”他抬眼扫过一圈围在旁边的弟兄——都是跟着他跑黑车混口饭吃的,风吹日晒挣点辛苦钱,谁都不容易,可有些路,一旦踏进去就没法回头。
“标哥,等下去哪里嗨皮?”
一辆装满乘客的黑车擦着他身边开过,司机降下车窗,咧嘴打趣。
项标摸出烟盒点上一支,浑身透着刻意装出来的松弛劲儿,大笑回道:“好几天没碰女朋友,得回去交公粮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别跟着瞎掺和。”
深吸一口烟,烟雾从齿缝里漫出来,呛得他喉咙发紧。今晚他不打算回自己住处,也不去申孝辛那边,找个酒店开间房歇一晚才是正经——得等万金锋的消息,更得躲躲风头。
对了,明天还得去县公安局拿车呢。该死的铁文萍!
他掏出手机准备给小女友打电话约饭,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刚拨通号码,眼角余光瞥见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车灯晃得他眯起眼——是马一朋的车,那车牌号他死都忘不了。
手机那头传来女友软糯的声音,项标却像被冻住似的没应声,指尖狠狠掐断通话,指节泛白,目光沉沉地盯着出租车停下的方向,心脏莫名狂跳起来。
马一朋刚下车,成群的出租车便紧跟着涌进围心花园:有的直接横在黑车常停的车位上,轮胎碾着路沿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的绕着转盘一圈圈兜,车灯扫过地面,像是在布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接着,运政的人毫无征兆地从街角冲出来,亮着证件吼道:“全部站住!查非法营运!”当场摁住几个车上载着乘客的黑车司机,剩下的人见状,轰着油门四散逃离,轮胎擦地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老牛,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一朋磨磨蹭蹭下了车,项标迎上去,牙齿咬得腮帮子发酸,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纵然胸腔里怒火翻涌,他还是强压着,语气里的紧绷藏都藏不住。
“项标,把王良辉交出来。”
马一朋轻轻带上车门,金属合页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突兀,他一步步走上人行道,每一步都像踩在项标的神经上,声音里裹着刺骨的杀气。
“不是说好有钱一起赚吗?”
项标扯着嘴角笑,笑纹却僵在脸上,还想打马虎眼蒙混过去。
“给老子听清楚了,王良辉在哪里?”
马一朋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掐断他的脖子,狠狠将他推到身后的店面玻璃上,“哐当”一声,玻璃震得嗡嗡响,裂纹顺着项标的后背蔓延开。
项标识趣地举起双手,掌心朝外,示意自己没打算动手,指尖却忍不住发抖:“我不是告诉你了?他总在车站后头晃,十有八九去ktv唱歌。怎么,那天晚上你没在ktv堵住他?”
“草拟吗!王良辉被申孝辛救走了!”马一朋一把将他甩在地上,水泥地磕的项标尾椎骨钻心疼,对方抡起拳头就要砸下来,赤红的眼睛里满是狠戾,“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和申孝辛是一伙的!三岔河焚尸案,你脱不了干系!”
“马一朋,你tm说话不经过大脑啊?”项标撑着地面踉跄站起,扯着嗓子吼,声音里带着破音的慌乱,“证据呢?你tm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和申孝辛勾结了?”他一把推开马一朋,指着对方鼻子骂,“艹泥马的,开出租车很了不起?什么东西!”
马一朋举着拳头僵在半空,指节捏得发白,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落下,眼底的怒火却烧得更旺。
项标瞥到越来越多的出租车找车位停下,甚至直接斜着堵在马路中间,车灯齐刷刷照过来,把他圈在刺眼的光里,像猎物被围在了猎场中央。他立刻摸出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语音键,对着微信群吼:“围心花园出事了!有人举报我们,运政的人已经抓了几个兄弟,马一朋带出租车找茬!能来的兄弟,现在、立刻、马上赶过来!”
语音刚发出去,就有几辆黑车疯了似的闯进来,轮胎擦地的声响尖锐得吓人。已经拉上乘客的司机们慌手慌脚地把人匀给差一两个满员的车——先保证乘客能准时到地方,至于还在城外跑的车,只能隔着屏幕干着急,回不来也没用。
滴滴——滴滴——
城里的黑车全往围心花园赶,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震耳欲聋,和出租车的鸣笛搅成一团,两拨车怼在路中间,保险杠顶着保险杠,谁也不让谁,引擎轰鸣着,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野兽。这种场面项标见多了,可从没像今天这样心慌——黑车没违规,是出租车乱停导致的拥堵,真要闹到警察那儿,理亏的不是他们,可马一朋眼里的狠劲,让他嗅到了血腥味。
“马一朋,王良辉是你自己弄丢的,现在倒怪起我来了?”项标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拔高,故意让周围的出租车司机都听见,手心却全是冷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前几天被警察请去喝茶了吧?包庇杀人凶手——还是杀了熊凯的王良辉,你怎么跟你那帮出租车弟兄交代?你对得起死了的熊凯吗?”
他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声音里的底气虚得很。
马一朋懒得废话,反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在车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项标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肺里像灌了冰水,冰凉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马一朋这人是个愣头青,被逼急了,真敢一刀捅过来,他见过这疯子打架的样子,下手没轻没重。
“熊凯,今天我给你报仇!”马一朋红着眼大吼,额角的青筋暴起,抬脚就要冲上去,脑子里却突然闪过警察的话:“冲动之前,想想你老婆孩子。”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手里的匕首抖得厉害:往前一步,是给兄弟报仇的痛快,可往后看,家里的灯还亮着,孩子还在等他讲故事;后退一步,能保全家平安,可熊凯被杀死焚尸的模样,像刻在他视网膜上,擦不掉,忘不了。
“怕了?”项标逮着机会拱火,嘴角勾着嘲讽的笑,心里却慌得打鼓,“马一朋,你今天要是怂了跑了,老子这辈子都看不起你!来啊,动手啊!手里的刀是摆设?不敢捅就滚蛋!”他往前逼近一步,字字诛心,“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王良辉在哪儿!你就是个孬种,懦夫,怂包!熊凯瞎了眼,才认你当兄弟!”
“闭嘴!”
马一朋彻底被激怒,眼里的犹豫瞬间被疯狂吞噬,双手攥紧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怒吼着朝项标胸口刺去——那力道,恨不得直接捅穿他的心脏。
项标见他像疯狗一样扑过来,魂都吓飞了,哪里还敢硬刚,扭头就跑,脚下发软,差点摔在地上。他手脚麻利地爬上路边一辆小轿车,踩着车顶翻过去,跳进拥堵的车道缝隙里拼命逃窜,身后马一朋的怒吼声像鞭子,抽得他不敢回头。
“别跑!项标你给老子站住!”马一朋在身后紧追不舍,沉重的脚步声像擂鼓,敲得项标心头发颤,他甚至能感觉到匕首带起的风擦着后背掠过,凉飕飕的,带着死亡的味道。
眼看马一朋的手就要抓到他的后衣领,一辆出租车突然横着冲过来,“嘎吱”一声刹在两人之间,轮胎摩擦地面的青烟冒了起来。
“牛哥,警察来了!真的来了!”司机的喊声带着哭腔,让马一朋猛地回过神——耳边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警灯已经晃到了街口,再不走,谁也跑不了。
他冲着项标逃跑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吼道:“项标,合作到此为止!今后我们势不两立!老子不弄死你,誓不为人!”
话音落,他迅速跳上车,出租车群立刻让出一条路,马一朋乘坐的车油门踩到底,一溜烟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老子会怕你?一群交保护费混饭吃的废物!”项标对着空荡的街道啐了一口,刚转身想跑,就被几辆警车团团围住,警灯旋转着,把他的脸照得忽红忽蓝,像个小丑。
“项标,我才离开你二十分钟,你就又惹事了?”铁文萍推开车门走下来,手里掂着一副银手铐,指节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慢悠悠走到他面前,扫了眼乱糟糟的现场——横七竖八的车,散落的烟头,还有玻璃碎片,似笑非笑,“看来我还是得跟在你身边,你这人,离了人盯着,怕是活不过三天。”
项标下意识把双手藏到身后,脸上堆起夸张的委屈:“警官,有人追杀我!马一朋拿着匕首要捅我!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知道,这不来救你了吗?”铁文萍差点没忍住笑——能把项标逼得抱头鼠窜,这主儿也算能耐。她收起手铐,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有什么话,回公安局慢慢说吧。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