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你看我像神仙？
第14章你看我像神仙？
下一秒云寻时毫无征兆地睁眼擡眸，神情怔松，带着几分疲色，眼底却是一片清明，他看向嘲风的眼神虽然没有敌意，但，很显然也没有爱意。
“可以松手了吗？”云寻时按了按胀痛的太阳xue。
嘲风愣了愣，现在的云寻时脑海里完全没有和自己有关的记忆，眼前的举动太过暧昧，想起孟婆的叮嘱，他不动声色收敛情绪，不舍地松开双手，恢复成往常的口吻和神色，“咳，你刚才，做噩梦差点儿掉下床，我正巧捞了你一把，不用谢啊。”
虽然脑海里的煞气没了，但云寻时的记忆可没有消失，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譬如自己中了煞伢圈套，再譬如昏迷之前他和嘲风打了一架。
那会儿受煞伢影响，所作所为并不完全是云寻时本意，清醒以后的云寻时难得露出几分尴尬，压根儿没细想嘲风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略过某些片段，淡定开口：“煞伢呢？”
提到煞伢，嘲风面色微冷，气不打一处来，憋着火冷静道：“被我扔到地府了，不过他已经死了。”
“死了？”云寻时瞳眸微扩，有点儿意外。
“不是我干的，他自己撑不住湮灭了。”倒不是嘲风想留煞伢，而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煞伢就在嘲风眼皮子下莫名其妙自湮了，关键那一幕被破除他结界的神官，也就是他爹应龙，逮个正着，大发雷霆指控嘲风无法无天私杀狱犯。
嘲风当然不是傻子，这明摆着是杀鬼灭口，他爹怎么就来得那么巧？正好赶在煞伢打算开口的时候。
结果各怀心思的俩神毫无意外又差点儿在地府大动干戈。
总之闹得乌烟瘴气，要不是嘲风心里头惦记着云寻时，这会儿应该还在灵台天和应龙你死我活。
云寻时眉尾轻挑，后知后觉抓住刚才的字眼问道：“煞伢是你亲自带去地府的？”
就算云寻时和阴差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也从来不知道地府的入口在哪儿。
云寻时原本以为嘲风可能和自己是一类人。
但他现在觉得这似乎有点儿先入为主了，嘲风的能力和手段，以及对地府的嫌恶，怎么看也不像字里行间说的那么简单。
嘲风喉头微动，他比谁都想让云寻时恢复神识与记忆。
可在没弄清所有真相之前，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能让云寻时涉险。
云寻时见嘲风没有回答，眼中带着疑惑，面上倦意渐浓，他垂眸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出心里所想的问题。
和车祸那晚一样，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只是这一次没有任何怒意。
“嘲风，你的确不是鬼，但，其实也不是人吧。”
嘲风微怔，随即嗤笑出声，眼底充满无奈，“那我是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是神仙啊？你看我像神仙吗？虽然我确实一心问道，但奈何修为不够啊，我早就想飞升了，可惜教练不让，刚才还发消息让我归队加训。”
云寻时愣了愣，果然不能对面前这个人加以期待，他们之间就没有一次对话是能够正常进行的，“我看你挺像的。”
——像神经。
嘲风忽略对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那道看傻子的眼神，满面真诚：“云道友，虽然这个时候讨论这些内容有点不合时宜。但你不能否认我的确有当神仙的潜质啊……”
面对嘲风的胸有成竹，云寻时深吸一口气，明摆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见好就收，收起笑容，容色变得正经：“当时你被煞气控制，可能对后续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那时候煞伢已经被你揍得奄奄一息了。
不过在阴差来之前，你因为煞气晕厥的那段时间，我已经审问过一遍，煞伢这次出现在锦城，应该不是巧合。”
嘲风并没有正面回应云寻时最开始的问题，云寻时摸了摸自己现在空无一物的手腕，没有再追问。
毕竟连自己都有个与生俱来的阴阳眼和“捉鬼神器”，嘲风有把凭空闪现的斧子确实没什么奇怪的。
他以为嘲风会问自己那黑白长鞭的事，结果嘲风根本没提这一茬。鉴于双方都不爱刨根问底儿，同道中人的盟友关系依旧四平八稳。
而他的回答更印证了嘲风的想法，“你说得对，你救出小关之后，煞伢对我说，他想让我成为他的宿体。”
嘲风神色微变，心道煞伢倒是很会找死，这么一想自湮分明算是便宜了他。
“他对我和我父亲的情况很了解，但有一点奇怪的是，他是从地府逃出来的鬼祟，又一直处在追捕潜逃的状态，他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盯上我的？
如果他一直潜伏暗处更加说不过去了，你说，会不会不只有煞伢？可这么大张旗鼓的就为了让我成为宿体？”
云寻时冷静分析，情绪稳定得像是个局外人。
随即面色微冷，叹了口气：“偏偏煞伢死了。”
嘲风的视线淡淡地停留在云寻时面庞。
既不冒犯又能捕捉到对方的细微表情。
更何况在提到父亲二字的瞬间，云寻时难掩的失落，嘲风轻声道：“抱歉，如果我早一点发现端倪……”
云寻时打断嘲风的话，摇了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句话更应该是我自己说吧。只是遗体没办法再捐献了，最后也没能达成他的遗愿……
父亲这一辈子，一直是我在拖累他。不管煞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父亲和那几十名无辜者确实因我而死。”
嘲风眼看着云寻时眼尾染红，眼眶蓄泪，装作不经意转过身背对嘲风，消瘦轻薄的背影传来一声极低的啜泣，他顿时心痛如绞，如千针刺万蚁噬。
嘲风目光随着云寻时微颤的动作落在对方显露出的白皙光洁肌肤上，脊柱皮肤里的骨骼线清晰可见。
这看似不堪一击的身躯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可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支撑这瞬间崩溃的情绪。
不管煞伢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云寻时，背后又有谁躲在暗中。从现在开始，不论是神是鬼，六界内外，嘲风都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伤害云寻时一丝一毫的机会，而有些事情，嘲风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云寻时和那些无辜者一个交代。
下一瞬云寻时被一股温暖滚烫的力量包裹，嘲风轻轻拥他入怀，克制地保持着一定距离，给予他一个没有任何杂质的拥抱，“我相信你的父亲从来不会认为你是他的负累，而且这不是你的错。”
也许是话题蓦地太过沉重，嘲风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又道：“更何况当时明明是我一路追着煞伢，都没能阻止他，要怪就怪我，为了弥补我的过错。要不然我贴身保护你吧，邪祟如果卷土重来，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