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同一个选择
第120章同一个选择
嘲风一语激起千层浪。
他冷冷地扫视周围的目光，尤其是在自己说出不愿意三个字之后。
应龙率先打破了静默而诡异的局面：“帝君，蓬莱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浑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颤抖。
轩辕看了一眼应龙，没有直接回答，先是叹了一口气，蓬莱会意：“应龙上神，当初涿鹿之战，你能凭一己之力成功斩杀敌将刑天，恐怕正是有混沌的助力。不然吞神钺被视为妖族法器，怎么会到你手中那么听话？”
应龙怒目圆睁，谁都知道关于应龙斩杀刑天这件事，看起来是光辉战绩，实际是神界众神心照不宣的禁忌话题。
不论是对应龙，还是对嘲风。
刑天是柏昙的父亲，而嘲风，焚斗星君当年和柏昙神君的关系，众神心知肚明。
嘲风也正是因为刑天和自己的父亲应龙闹得不可开交。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谁敢有这么大胆子。
如今蓬莱当着所有神籍的面旧事重提，可不是为了给应龙脸上争光，而是明明白白的打脸和警告。
况且应龙虽然一直不曾言明，但有关吞神钺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吞神钺在自己手中发出邪气，不受控制。但刑天也的确因为自己而死，这辩无可辩。
正因为他从不争辩，也放不下面子，端着父亲和上神的威严，做事又是雷霆手段，以自己的理念为嘲风好，再加上嘲风因为云寻时坠入轮回劫的事心里憋着火气。
两父子这么几千年从来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关系越闹越僵，当然其中不是没有蓬莱的推波助澜。
人界，出发之前。
虢鲮独自闪身回了酒店找程止，云寻时和嘲风则是瞬移回了公寓家里。
云寻时将自己听见蓬莱与轩辕的密谋，与蓬莱做交易的记忆，以及初衷向嘲风缓缓道来，本就安静的空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云寻时捏了捏嘲风的手指，嘲风一声不吭。
云寻时设想过听见完整答案的嘲风会是怎样的失控，他宁愿对方失控，也不忍心看见嘲风自责失落一言不发，眼瞳一片赤红，嘴唇竟在瞬间咬出了鲜血。
“云儿，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恨我的父亲。我恨他在涿鹿之争时，采用不光彩的手段赢得战局，恨他明明视吞神钺为妖物，还依赖它的法力将你父亲打得神魂俱散，恨他一味阻拦我与你，还向轩辕请命对你发起制裁，恨他只顾及着上神地位，从来不在意我的感受，我只在乎你。”
“我也恨我自己，恨我没能保护好你，恨我无力改变你坠入轮回劫，恨我身为神籍却同样因为这身份受限颇多。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根本没资格恨应龙，没有资格恨任何神，我就是个跳梁小丑，我把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我怎么可以？”
“如果不是我……”
云寻时的手指抵住嘲风双唇，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嘲风，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做。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妄自菲薄。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是同一个选择。”
指尖忽然接触到另一股湿热触感，滚烫的泪水滑落在云寻时的指尖，嘲风眨了眨眼，任由泪水浸湿面容，虔诚地亲吻着云寻时的指腹，嘴角的血液包裹着泪水，一同混进了云寻时的指缝。
云寻时垂眸，另一只手拂上对方脖颈，轻轻摩挲，感受着掌心下跳动的脉搏，等嘲风波动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才又继续开口：
“关于我父亲和你父亲，当年，那种情况下，我的确很生气。但是我也早就告诉过你，那是定局，这跟你没关系。”
“我不能说我原谅应龙，但我不希望你陷入那种厌弃和惶恐。在轮回劫里这么久，我并不知道你和应龙的关系竟然那么僵硬，我不是帮他说话，只是客观地告诉你，应龙他，至少对你，是真心。经历了这么多，事已至此，关于吞神钺的事，或许有缘由呢？”
嘲风被云寻时的话点醒。
……
“吞神钺……”嘲风嘴里念叨着，视线落在睚眦身上，脑海里浮现出片刻前和离虚的对话。
离虚一早就察觉自己将元神一分为二。
但自始至终没有阻止或者规劝过自己。
准确地说，离虚的反应出乎嘲风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嘲风转念一想，从一开始在锦城遇见云寻时，到经历种种。虽然波折但其实细想，一路都很顺畅，是那种抽丝剥茧步步接近真相的顺畅，再加上自己和云寻时猜测的两股灵力……
嘲风开门见山问道：“离虚……”
嘲风嘴巴张了一半，刚叫出离虚两个字，就被杵在一边充当背景的驭忧打断：
“尊上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喊的？连九重天天帝都要称一声离虚天尊，你这区区下神……”
离虚直截了当捂住驭忧的嘴，尴尬地笑了笑：“不必理会，你随意就好。”
嘲风：“……”
真该让虢鲮来看看，什么才叫毒唯，自己对云寻时的态度太正常不过了，驭忧才是多多少少脑子有点不对劲。
不过嘲风一向不是冲动无脑的人，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干脆道：“离虚天尊，你今天引我来，不会就是简简单单叙旧吧？之前的一切，我猜都有您的参与，你这么做，是要与天道对着干吗？还是说，你不满轩辕呢？”
离虚摇了摇头：“我一向只做自己想做的，跟旁的谁倒是没什么关系。至于天道，它也不是总是对的，不是吗？”
嘲风和离虚都心知肚明，扶桑天的诡计，想来今天这一遭是有去无回了。
离虚主动邀请：“焚斗，你要不要趁此机会，和我们一起去无量之境。你可以想清楚再回答，如果你拒绝我，你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是自由之躯。”
嘲风哼笑，“那就试试，我这个人，一向最不识好歹了。”
……
果不其然，稳坐在宝座上的轩辕开了口，“应龙，吾虽然痛心疾首，但神界之重任不可辜负，只能辜负你。混沌一事蓬莱不可能作假，真相已经揭露，吾仍旧做不了这个抉择。”
他捂着心口，眼神扫向战战兢兢的众位神籍，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诸君以为，吾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