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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远征【VIP】

第35章远征【vip】

“毒药不比贯穿身体的弩/箭可靠,如果你忠诚我,你现在就用这把弩击穿他的头!”

亚历山大的声音在乌拉诺斯耳后悄然响起,他贴得很紧,几乎是将那把弩硬生生塞到乌拉诺斯手中,他们距离巴西尔二世不过数尺的距离,以乌拉诺斯的体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用这把弩贯穿巴西尔二世的头部。“不是现在。”乌拉诺斯低声道,而亚历山大嘴角勾了勾,无谓道,“我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喝刚刚那杯酒。”

此时旁人已经散去,亚历山大忽然拿出弩/弓直怼巴西尔二世面门,不由分说拉动弓弦:“陛下!”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乌拉诺斯和尼基弗鲁斯总管几乎是本能地挡在巴西尔二世身前,而隐藏在帘幕后的近卫军也闪身而出,将巴西尔二世保护得滴水不漏,“都散开。”巴西尔二世忽然说。

没有任何人受伤,亚历山大只是虚晃一枪,那弩/弓上并没有搭载弩/箭,他只是在试探。“你们忠诚的仍然是我的伯父。”他说,他的目光转移到乌拉诺斯身上,亚历山大注视着他,他发现他现在一点都不懂他的老师了,被抛弃、被背叛的愤怒又笼罩了他,他觉得胸口发闷,“所以,你为什么要劝我背叛他,因为他不再能容忍我的存在,所以你主动给他制造处置我的理由吗?”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巴西尔二世和乌拉诺斯会一起给他设下这个圈套的理由,浓厚的失望和痛苦笼罩了他,他选择了忠诚,可回应他忠诚的是猜忌乃至于谋杀,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不起,亚历山大。”乌拉诺斯说,“陛下确实需要处置重臣的理由,但被处置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我和尼基弗鲁斯。”

他来到巴西尔二世面前,朝他下跪,近卫军立刻将他制住,他向来挺直的脊梁从来没有这么弯曲过,同时,在巴西尔二世身边,尼基弗鲁斯总管也以同样的姿态束手就擒,这突兀的变故令亚历山大难以理解,他瞪向巴西尔二世:“你们,他们明明忠诚你......”

“但他们的立场已经和我对立,或者说,与罗马人民对立。”巴西尔二世终于说,他拿过身侧那杯“下了毒”的酒,将其一口饮下,他一开始就知道尼基弗鲁斯总管没有在酒里下毒,“我处死的人不止是因为忤逆我的命令才失去地位,而是因为他们是必须消灭的群体,我不能将动摇帝国根本的土地改革当做权贵之间的游戏,而与我亲近的人也不应将皇帝的宠信当做弄权的资本,如果他们逾越,他们一样要承受代价,罗马的法律不应该因皇帝的个人情感例外。”

他的目标不是攘除,而是震慑,皇帝需要依靠亲信进行统治,但皇权不可侵犯,土地改革是罗马当下的红线,即便是像乌拉诺斯和尼基弗鲁斯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同样会因为试图阻止改革而死,他们为帝国付出一生却要背负污名而死......“那我呢?”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们是必须消灭的群体,那我呢?我也是吗?如果我没有禁住皇位的诱惑,你也会杀了我吗?”

“我会对你失望,但我不会废黜你。我会将你流放到意大利,在那里,你会收编那群北欧冒险家,在西西里建立你的王国,当我去世时,我会下令宽恕你的罪孽并召回你,这会是一堂磨砺你心智的课程,我相信你最终会学会。”他顿了顿,看着亚历山大,神色仍然平静,但带着一丝感慨和赞许,一丝令亚历山大倍感不适和刺目的赞许,“但你没有让我们失望。”

心智,心智,原来他这一路上所有的筹谋和犹豫纠结落在巴西尔二世眼里只是“一堂磨砺你心智的课程”吗?他感到内心郁结,那种愤怒甚至比此前乌拉诺斯的,他不被认可,不被信任,在巴西尔二世身上感受到的平等和尊重原来都是幻觉:“是的,你成功了,我选择了忠诚,但你以为我为什么忠诚你?”他猛然仰头,他抽出腰间的剑,指向巴西尔二世,这样大胆的举动或许从没有人这对巴西尔二世做过,“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位直正伟大的君主,你在做正确的事,你不会因为你个人的私欲轻易地猜忌身边的人,所以我可以按捺住我同样渴望权力和荣耀的野心忠诚你,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确实值得我的忠诚的前提下,如果你不值得我的忠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推翻你!”

那旷的殿内震动每一个人的耳膜,而亚历山大对此不予理会,他扔掉剑,,弯下腰,乌拉诺斯看到那双冰蓝:“你不应该选择这样的死亡,我也不会允许你选择这样的死亡,你说你厌恶阴谋,可你正在玩弄权术,你终!”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留殿内众人对视:他们都知道,后半说的。

在亚历山大带目中回到君士坦丁堡后,他却在第一夜便和巴西尔二世不欢而散,在这个微妙的当口,任何风吹草,就连君士坦丁八世也疑神疑鬼,但他几次三番求见兄长和儿子都无果,而其他臣们也没有探听渠道,向来勤政的召见大臣,他们都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赛马场,五十九岁的,即便是青年也没有他这样挺拔的身姿和精湛的骑术,从清晨开始,他就似乎不知疲惫般在赛道中疾驰,“乌拉诺斯。”他忽然叫他身后的人的名字,“时,你是自愿答应我的吗?”

“当然,陛下,为了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我心甘情愿为您牺牲。”

“那你相信你的牺牲有利于罗马吗?”

“这是您的命令,我忠诚您,只要是您的命令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但我的命令未必是对的。”巴西尔二世说,他下了马,乌拉诺斯跟随他,他知道巴西尔二世是一个直正杰出的君主,他们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他本人也从不怀疑这一点,但现在,他对自我出现了犹疑和否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你怎么看待亚历山大?”他忽然听到巴西尔二世问他。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知道他未来注定卓尔不凡。”乌拉诺斯回答道,这是他的直心话,他很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想,而现实一再佐证他的曾经的预想,甚至比他曾经的预想还要多,“除却出众的才能和坚忍的心智,他还具备另一种素质,如直正的亚历山大大帝一样充沛的情感,他重视荣誉超过生命。”他深吸一口气,出于对这对叔侄的了解和感情,他说出了他直心认同的话,“和您一样,陛下,你们是相似的,几十年来,您的理性让您统治着帝国,您以绝对的理智对待包括在您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但支撑着一切的仍然是您的情感,您和亚历山大并没有不同。”

过去数十年,他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为了向保加利亚人复仇,为了光复罗马帝国曾经的荣耀,他牺牲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但支撑着他这样做的是他的情感,亲人、子民、帝国,这三者都在其中,正是因为这三者的存在他才有着向未来奋进的动力。“那你认为,我们的不同之处又是什么呢?”他又问道,“你说我们是一样的人,可对同一件事,我们有不同的看法,你认为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分歧呢?”

乌拉诺斯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在沉思,或者说想办法组织语言,当他再开口时言语中的情绪已经笃定:“因为你们对待情感的方式不同,您选择压制和封闭,不让情感左右您的判断,而亚历山大选择放任和表现,在情感和理性产生冲突的关键时刻,他毫不犹豫就会站在情感一方,比如这一次。”

“而此后的每一次,他都会这样选择,和我相比,情感支撑着他更多东西。”巴西尔二世了然,“那乌拉诺斯,你怎样看待我们不同的选择呢?同为统治者,你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亚历山大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无关对错,杰出的君主也不是各个如出一辙,只在于您是否愿意相信对情感的纵容不会影响亚历山大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

相信他,或者否认他,现在这个难题被抛回到了巴西尔二世这里,乌拉诺斯等待着他的答案,他对巴西尔二世的答案同样一无所知。“我愿意相信他。”良久,他听到巴西尔二世开口,那声音中的怅惘和疲惫他此前从未觉察过,“而未来注定属于他,我会在他迎接那样的未来之前尽我所能为他做所有事,包括保护你们的荣誉,你们为帝国奉献了一生,你们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陛下......”乌拉诺斯声音微梗,他知道巴西尔二世愿意主动改变自己以迁就亚历山大的主张对他来说有多么不容易,而巴西尔二世反而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中多有些释然和轻松在内,他重新上马,朝西南方向遥遥一指,“做我们该做的事,乌拉诺斯,等我们建好了远征的舰队,我们到西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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