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来客
第330章来客
空青点了点头,一脸狐疑:“怎么了?一提到我家公子,看你这身子都抖成筛子了,我家公子又不成洪水猛兽,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王坯摇了摇头,眉头紧皱道,“你可知道巡抚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空青摆了摆手,“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代表我家公子前来知会一声,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做好准备便是了,我先回去了。”
“这……好吧。”王坯臊头耷脑的,看上去一片惆怅。
望着空青离开的身影,王坯不禁叹了口气,神情凝重,他知道,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朝中便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翌日下午。
待海毓来到昭麓书院时,却见门前洒扫的很是干净,和昨天空青所描述的杂乱无章截然不同,海毓知道,这应该是王坯知道自己要来,提前收拾了一番。
海毓带着空青来到门口,就见书院的大门敞开着。
但海毓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前,敲了敲门把手。
见状空青觉得很是不解,“公子,这门既然开着,我们为何还要敲门?我们直接进去不就是了吗?反正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要来。”
海毓眉头微皱道,“进门敲门,主人见与不见,都是他的自由,这里是人家的地盘,难道不应该恪守主客之道吗?”
“噢噢,好吧。”
哒哒哒。
海毓一连敲了好几下,堂内才传来王坯沙哑的声音,“既然是客,门没关,便请自进吧,如若是为了官差公事而来,我这里早已经隐入尘俗,不过问那些仕宦之事了。”
海毓微微一笑,于是大步走了进去,边走边笑道。
“我来此,只为拜访老先生,自然是为客了,既然老先生欢迎我入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片刻,海毓来到草堂之上,就见王坯一身青衣,端坐在茶台之上,一只手端着茶递了过来。
“巡抚大人光临寒舍,怎耐我这小小草堂实在是简陋,只有粗茶几盏,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巡抚大人海涵。”
海毓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又徐徐说道,“老先生既然说我是客,不妨称呼我为雁之吧,在我看来,老先生这草堂虽是简陋,却也是一方僻静之所,能在此喧嚷吵闹之世,寻得这一方隐居之所,着实让人羡慕。”
王坯苦笑道,“何来羡慕之说?我这里如何能比得上巡抚大人在朝堂呼风唤雨,纵横捭阖来的潇洒痛快?只有酸涩苦学罢了。”
海毓淡然一笑,目光落在王坯手边的一本文集上,却见上面写着几个楷体,“荆拙古文。”
海毓知道荆拙乃是王坯的字,便也清楚这书里面收集的自然也是王坯自己的一些文集,就他这时说道。
“王老先生这些年隐退朝堂,专著治学,不知这些年可有何新见?晚辈听闻王老先生当初任翰林院编修之时,主持编纂崇文儒集,可谓是有大功于世啊!”
王坯摆了摆手,“不过是些闲散文章,不谈也罢,你也莫要给我戴什么高帽子,当初若不是老夫辞了翰林院编修,去了大理寺,也不至于引来后续之事,不过说来,如今老夫倒是庆幸有了那事,否则老夫也没有这半辈子的清修之福。”
海毓微微一笑,淡然说道,“王老先生,实不相瞒,晚辈今日来此,便是想知道王老先生当初任大理寺卿,为官严明,治事清楚,从无贪腐之迹,却为何在崇德二年戛然辞官,隐入尘苏了呢?”
“以王老先生的年龄,比我老师还小了十多岁,是断不至于体力不支,又没有丁忧之烦恼,我实在是好奇,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坯叹了口气,他知道海毓今日来此,不过就是为了过问此事,就见他皱眉道。
“雁之,事情既然过去了那便过去了,你今日又来过问,难道是想要重翻旧文,又引得朝中一片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吗?”
“当年那事,以我一人辞官,已是大幸,没有引发更加严重的影响,我已经非常满足,如今是能不提则不提了。”
海毓摆了摆手。
“王老先生,我知道您关心天下,您是当初放榜的探花,据说您的文章,工笔卓绝,且文采一流,最为难得的是,其中忧国忧民之心,昭然若揭,实乃是国士无双!”
王坯苦笑道,“这些高帽你就不要往我头上戴了吧,这些话,想必都是你老师告诉你的,他这个老东西,就爱说这一套好听的漂亮话,可在我看来,漂亮话不尽然有用,难以入眼的事,也不尽然没用。”
海毓点了点头,“老先生言之有理,可老先生难道就知道,自己所费尽心思维护的事情,是好是坏么?”
“如今天下,储君未定,圣上之心,朝夕即变,谁也不知道圣上将会立谁做太子,只是,无论是谁做了东宫,这个人,都将决定我大周的未来。”
“以当前三人为例,晋王殿下,二殿下,三殿下,也就是新封的昱王,这三位,不知老先生可有耳闻?老先生又觉得谁更适合做将来大周的皇储?”
王坯顿了一下,欲言又止,随即摇了摇头道。
“我老了,对于这些朝堂之事,不便关心。”
“非也。”
“王老先生虽然人在乡野,可我要知道,王老先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圣人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学十载,如若不能对天下言语一句,那还治什么学?修什么道?”
“不过是把眼睛蒙起来,一头扎进这山野之中,做个心虚之人罢了,可天下有难,庙堂有变,你心中又岂能不为之一动?东宫之选,你又能熟视无睹么?”
海毓说罢,王坯神情凝滞,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海毓这时起身又道,“老先生,其实当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二,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你为了顾全大局,了却自己的仕宦生涯,来保住皇家的尊严,和晋王殿下的前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