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交锋
第187章交锋
“外示羁縻，内修守备。”
海毓读着送来的信函，擡头看向跪在下首的卜秋，“你主子在望都可好？”
赵楹回望都不能不带人手，他将卜春留在了交州，只带了卜秋和庞铎以及五百禁军赶回望都，卜秋这一趟回来，赵楹便叫他留在交州不用回望都了。
“回大人话，望都一切都好，主子回去后先见了阁老，阁老也允诺了主子必会在朝廷周旋，一力推进交州与萝兰茶马互市，童老让主子放心。”
卜秋这话其实是在报喜不报忧，赵楹是带着交州的野心回的望都，不说别的，单单赵筠和赵桢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赵楹身后无母族支持，赵桢赵筠两兄弟齐力对付他，就凭他如今的根基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幸而有童源生在朝替赵楹斡旋，望都文官被宦官打压太久了，此前科举舞弊案更是让江南官员元气大伤，尤春稳坐司礼监掌印，童源生却年事已高，望都的文官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逆境中找到希望。
赵楹的崛起让他们在赵氏皇族身上看到了信心。
再加之赵楹与海毓如今一同在交州剿匪，望都上下渐渐也回过神来，这一年来赵楹明面上与海毓水火不容，却是在暗度陈仓，童源生拿到了海毓的手信，更加确定这位三殿下如今与自己的爱徒已是风雨同舟。
以童源生为首的文官上下奔走替赵楹说话，坐在明德殿内的崇德帝未必就不知道朝堂上的暗潮涌动。
但他在纵容着这一切。
卜秋想不明白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自家主子无权无势，从前只能依附二皇子，如今在交州经营势力，陛下非但不阻止，反而有容许之势。
卜秋低声道：“大人，您心思聪慧，可能猜到陛下……”
卜秋的心思比卜春深沉，卜春空有一身好功夫却是脑袋空空，卜秋却是正正经经的皇家暗卫，他跟在赵楹身边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但赵楹做的每一个决定，他都心中有数。
包括如今他们带着一万禁军远赴交州，早在卜春还在西北的跑马场上快活的时候卜秋就在猜测，或许自家主子与海大人，早已将目光放在了那座会吃人的宫殿。
但卜秋一直没有说过。
直到今天。
他从望都回来，他见证着赵楹在望都步履艰难，他见证着崇德帝默许兄弟相残，卜秋想不明白。
海毓将转达着童源生意思的信函丢尽了香炉中，他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轻声道：“从你们追随云楼的那一天起，他的前途便是你们的前途。云楼云游江湖数十年，可只要他回到望都，他的命便悬在刀剑，无论他走多远，他的身上永远都背负着望都的枷锁。要么永远别回来，要么便站在能够斩断枷锁的地方，你们怕吗？”
卜秋沉默片刻，摇头，沉声道：“属下誓死追随殿下与大人。”
海毓起身，站在窗边眺望着望都也有的月，“命么……我海毓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命。”
弯月沉沉，压在天边，赵楹身着纯黑袍衫，只袖口处用银线纹了几片竹叶，踏马从朱雀大街飞驰而过，只留下一道虚影。
进宫需摘剑，赵楹随手将腰上的堂花客丢给了金吾卫，近一年来赵楹逐渐行走于朝廷，宫里人最是精明，不用人说便知道，如今这位三殿下大不如前，是新贵呢！
张福正亲自在明德殿前等候赵楹，见赵楹踏着夜色而来，笑眯眯地迎了上去，躬身道：“殿下递了牌子后陛下便一直等着您呢。”
“我许久没进宫，公公近来可好？”
张福正：“老啦，没什么精神头，倒是殿下，瞧着比过往还要精神，想来交州地方好，殿下去了比在望都自在。”
“望都殿宇耸立，遮了眼也遮了心，交州辽阔高远，自是好去处。”
“想来三弟当真是把交州当温柔乡了！”
一道冷厉的声音骤然在赵楹耳边响起，循声望去，就见赵筠傲慢地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赵楹。
“见过二哥。”
尤春站在赵筠身侧，这名年轻秀丽却手握重拳的宦官微笑着看向赵楹，黢黑的眼眸在黑夜中不动声色地盯着赵楹，就好似盘踞在暗处的毒蛇，静等机会，只要时机成熟他便能露出毒牙将人吞进腹中。
“奴婢尤春，见过三殿下。”
赵楹点了点下巴，没有搭理尤春。
阉人就是这样，无论手上握着多大的权势，看不起他们的人永远都看不起。
尤春笑着注视赵筠和赵楹走进明德殿。
看不起又如何，这些赵氏子弟还不是跟在他身后打转。
只要他坐在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一日，望都，便有他的位置。
“赵楹，你最好给我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没有我提拔你，你如今还不知道在望都哪个阴沟里醉生梦死，明德殿，你配来吗！”赵筠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在他眼中赵楹就是贱婢之子，如何能与他平起平坐。
“二哥说的是。”赵楹心平气和，“二哥提拔之情，三弟铭记于心，交州偏远苦寒，二哥不愿海毓独大，三弟特地请命远赴交州，就是想为二哥守住交州。”
“你心里有数就好，赵楹，你该知道，我既然有法子让你去交州，便能轻而易举地让你一无所有。”
“楹不敢造次。”
“海毓跟在赵桢身后与我百般做对，他赵桢想将交州握在手里，我就偏不让他如愿！”
赵楹与赵筠侯在廊下等候通传，赵筠压低声音狠声骂道他迟早有一日要弄死海毓。赵楹不动声色地听着这话，脸上神情未变，唇角自始至终散发着盈盈笑意。
好似真就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他对海毓毫不在意，他对赵筠忠贞不二。
明德殿的大门被小太监吱呀推开，“二殿下，三殿下，陛下有请。”
赵楹微微躬身，恭敬让赵筠先行。
明德殿内亮如白昼，崇德帝盘腿坐在卧榻上看折子，身边坐着四皇子赵旻，正专心致志地趴在小案几上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