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回都
第186章回都
海毓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过是糊弄一个没来过中原的帕提,简直是大材小用。
“你们,想谈什么生意?”
帕提警惕地看着海毓,他的目光在海毓和赵楹身上流转,在被关在渡马关的日子里这位三殿下始终默默无闻,帕提想起临行前在王帐中辞别父王,兄长们叮嘱自己,说那中原人最为狡诈,让他千万小心。
“回去告诉你的父王,交州能够给足你们萝兰需要的茶叶和盐巴,如果你们想和交州做生意的话,带上交州需要的马匹,和平地过来谈判。”
“你们,能够代表北周朝廷?”
海毓微微一笑,“我们能够代表交州,这就够了。”
这话说的帕提转不过弯来,他抓耳挠腮,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事究竟该怎么办,海毓招手,走进来两名小兵,就听见他吩咐道:“将人送出渡马关。”
帕提一头雾水:“你们要送我走?”
海毓:“哦,有一件事没和帕提王子说,你们被打的节节败退,我想,要是你们不愿意和交州做生意的话,我们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在战场上了。”
海毓说完,站在他边上沉默不语的赵楹骤然拔剑,剑指帕提的脑袋,冷声道:“要么和交州做生意,我们会给萝兰需要的茶盐,要么,带上你们的兵马,给我退出渡马河,滚回萝兰!”
送走帕提,边关勉强算是解除了危机。
海毓和赵楹在渡马关上巡查,赵楹身披黑色盔甲,腰上挂着堂花客,肃然凌厉。海毓身着披风,宽大的衣袍被关上的西风吹得猎猎作响,两人站在烽火台上,远眺是西北一望无际的黄沙戈壁,身后是沉默伫立在荒原上的高大关隘,以及连绵的城池,海毓一声叹息,“萝兰野心勃勃,就算是茶马互市,也维持不了太久的和平。”
他们两人都清楚,这场战,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在西北熊熊燃起。
“你在交州开垦荒田,征兵买马,若萝兰重新进军交州,我便上马御敌,替你镇守关外。”
赵楹无所畏惧,他相信海毓能够还交州太平,他相信海毓能够治理交州三城,在此之前,他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边,用自己的权势、地位,护住海毓,给他需要的一切。
“望都交给我。”赵楹侧头注视着海毓,“无论你想做什么,放手去搏,生死有名,富贵相随。”
海毓轻笑道:“既然三殿下都赌上这条命了,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崇德帝将他放在交州,望都上下都以为这是一场驱逐,海毓在明德殿内立下的军令状恐怕连崇德帝本人都不相信他能做到,但那又何妨,海毓想,无论他能不能做到,交州这块地,已经是他和赵楹的了。
桑达一日不除,望都就不会把他和赵楹调回去。
海毓注视着巍峨的雄关,新潮涌动。
有朝一日,这里会是西北的巨龙,这里会是自己和赵楹的根,他们会以交州为起点,剑指中原。
望都已经烂了,海毓和赵楹不约而同地想着,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翻了这烂天烂地!
捅穿这片天!
海毓赵楹相视,两人一言不发,却有着前所未有的默契。
交州,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进则生,退则死。
他们两人,一个是赵氏儿,一个是权臣子,命运早就把他们推到了搏斗的边缘,他们无欲无求地死过一次,如今重来一次,那便只剩下一个放手一搏!
“萝兰来犯,交州于情于理都得将此战报上报朝廷,待你与萝兰谈好茶马互市,我便启程回一趟望都。”
赵楹是为平叛而来,他将一万禁军拉进交州,不论私底下在打什么主意,明面上总得给望都一个章程,这一趟回望都,无论是责骂还是羞辱,只要赵楹想回交州,他都得老实受着。
望都皇权在上,只要崇德帝坐镇皇廷,不管下面的皇子怎么闹,于崇德帝而言不过是在养蛊。
某种层面上来说,崇德帝的几个儿子闹得越凶,他的那把龙椅坐的就越放心。
帝王权术,不光在朝堂,也在皇室。
“桑达一日没平,望都就一日不敢动你。”海毓话虽这样说,但眼底还是流出了不受控制的担心。
“不用担心。”赵楹伸手将海毓揽在怀中,嗓音微沉:“西北春暖花开,你在宅子前种上石榴花,等我回来。”
海毓勾了勾唇角,他垫脚吻着赵楹的唇,低声道:“石榴花开,你就得回来。”
海毓原本想拖到与萝兰谈好茶马互市再让赵楹启程回望都,但望都上下都关注着萝兰进犯一事,望都八百里加急召赵楹回都,海毓只好草草写了一份文书转交给赵楹,让其进都后先将手信交给阁老童源生。
“我曾在童府的学堂中开过几年蒙,茶马互市交给童老,他定会在望都周旋。”
前些年海毓不愿入朝,过年的时候拜访童源生,童源生还抓着他的手长叹,海家后继无人,如今海清风致仕,海毓接过了海家门楣,朝野上下论说谁会鼎力支持海毓,童源生排第一。
“童阁老铁血手腕,这几年若不是他坐镇内阁,司礼监只怕更加势重。”
“老师年纪大了,他撑不了几年,可尤春却如此年轻,等老师一退,文官只会节节败退。”
提及朝政,海毓不禁眉头紧皱。
赵楹伸手抚着海毓的眉眼,“童阁老会退,但朝中会不断涌现像你、谢临这般的有才之士,北周有你们,便不会亡。尽管如暗夜微火,星星点点必将点亮长空。”
渡马关上的狂风缭乱,这里没有湖州那样旖旎的春情,也没有望都那般华贵,这里只有无边萧瑟和大漠孤烟,但海毓站在这里,这里装着海毓和赵楹的雄心壮志,这里便是最好的地方。
春末,西北的杏花尽寥落,海毓骑马送赵楹出交州,两人在长亭告别,赵楹搂着海毓吻得密不可分,西北的烈阳照耀长空,海毓感受着心底的喷薄,缱绻不舍地抚摸着赵楹脊背,两个人的眼底都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是离别,也是更好的相聚。
“你在交州等我,望都动荡风雨,为夫来扛。”
赵楹说了句浑话,笑着上了马,驰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