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赔罪
第171章赔罪
营帐深处烽火四起。
马霆带着两名将士藏匿在夜色下，放了一把火后便马不停蹄撤退，夜黑风高狂风暴雪，等到巡帐的士兵发现起火的时候粮草已经被烧大半，马霆早就带着人跑远了。
到了后半夜风雪越发肆虐，桑达沉着脸望着被烧了大半的粮草，怒火中烧，他反手将挂在腰间的刀拔出来，沉声道：“渡马关欺人太甚，今夜死战于此地！”
“战！”
“战！”
“战！”
能跟着桑达流亡至此的都是亡命之徒，今夜粮草被烧，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消息传到渡马关，郑寻秋整装待发，与站在议事堂中的一众副将说道：“马霆火烧连营，桑达必定气急败坏，渡马关易守难攻，加之风雪干扰，今夜我等若能守住渡马关，桑达必定元气大伤！”
郑寻秋大步走出议事堂，副官举着火把，一时间整个渡马关都燃起了火光，远远望去沉默肃穆的渡马关好似一条逐渐苏醒的长龙，在雪夜下发出嘶吼。
郑寻秋站在瞭望台最高处，望向站在关上的将士，近千人由远及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懑。
桑达从密西叛逃，一路烧伤掠夺打至交州，北周将士千千万，没有哪个有血性的将士能够无动于衷。
这一战不止为了交州，更是为了北周。
渡马关下，在无人察觉的暗处，五千人早已埋伏在东西两座瓮城五里远的雪地中。
卜秋穿着轻甲，整个人以一种严丝密合的姿势贴在雪地中，鹅毛大雪飘落，卜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卜秋兄弟，咱们要蹲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是左净，长得像个玉面书生，但赵楹去禁军挑人的时候这是唯一一个能在卜秋手底下过十招的云麾使。
“主子吩咐了，要等到渡马关开战，且不敌叛军的时候咱们才能出手。”
左净没和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三殿下打过交道，这些皇室中的贵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什么好心眼，听着卜秋的话，左净撇了瞥嘴。
“你让禁军按兵不动，只怕会有人不服。”
夜深人静，海毓听着窗外呼啸的暴风雪睡不着，拉着赵楹坐在卧榻上下棋。
手边残茶早已冷透，海毓正准备添一杯，擡手间就被赵楹摁住了手背，海毓不满地瞪了赵楹一眼，赵楹无动于衷，接着海毓的话头道：“我把禁军带出来是打仗用的，所谓上下齐心，若是有人不服我，我为何要将人留在军中？”
“你是想……”海毓欲言又止，黑子挤进了死局之中，落子无悔，海毓擡头看向赵楹，示意他看向棋盘。
赵楹微微一笑，“所谓死局是无路可走，可我如今，是在破局。”
“你在望都无权，陛下将这一万禁军交到你手上，既有赵筠的助力，也有陛下自己的考量。他想让你制衡愈发水火不容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既然父皇想让我站到这根摇摇欲坠的绳索上，我自然要从望都手里讨一些甜头。”
赵楹神情笃定，这一刻海毓终于在赵楹身上看到属于赵家人的气势，以及赵楹埋在骨子里的上位者的筹谋，就像是卧着的猛虎，缓缓睁开了双眼。
“雁之，渡马关一役，便是你我的开始。”
赵楹的野心藏在日复一日的蛰伏之下，等到卜秋带着一万禁军彻底接手渡马关的消息传到交州时已经是桑达带兵攻城的第三天了。
赵靖听着手底下人的回话，惊得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渡马关失守？驻守渡马关的人是谁？他是吃干饭的不成！”
“回、回参将，渡马关统领郑寻秋早就派人来过交州，说是想请交州派兵，咱们交州……驳、驳回了！”
赵靖心跳直跳，他用力踹了一脚传话之人，在厅子中无头苍蝇般转了几圈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沉声道：“渡马关如今到底什么情况？”
“据说是望都来的一万禁军协助郑统领打退了叛军，眼下禁军已经驻扎进了渡马关。”
赵靖听着这话很快便觉出来了不对劲，他的眉眼阴翳，“我怎么记得望都来的那位三殿下无权无势，他如今将一万禁军堂而皇之地丢进了渡马关，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统领。”坐在边上沉默听了片刻的孟磊出声打断了赵靖的话，“渡马关是咱们交州的要塞，若是被禁军反客为主，咱们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道理赵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眼下禁军已经进入了渡马关，赵靖就算有心，也无力转圜。
郑寻秋是个实心眼，为了守住渡马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也是赵靖平日里不乐意搭理赵靖，赵靖派人来三川镇传信也不受交州待见的原因，一个不知道经营的守将，自然得不到赵靖的重用。
“备车，我去一趟陇县。”
赵靖急匆匆往外走，走到一半，他回头看了一眼孟磊，没好气道：“你还不跟上来！”
一辆马车出了全城戒严的交州，赵靖与孟磊坐在马车内，孟磊臊头耷脑地看着赵靖，“参将，咱们真要去给那个海毓赔罪？那毛头小子，细皮嫩肉的，在咱们交州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可闭嘴吧！”赵靖一个头两个大，“海毓若是没手段，望都的这一万禁军就进不了渡马关，从他进交州拜访咱们开始，人家就在布局了，若是被他拿走了交州军权，咱们才是真的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当真要低声下气地去哄那海毓？”
“不管是真哄还是假哄，总之要让海毓松口，就算是把一万禁军收进三川镇，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渡马关。”
陇县，麻雀巷。
海毓带着赵楹在麻雀巷中东拐西拐，在一棵栽种了老槐树的岔路口停了下来，海毓朝赵楹勾了勾手，一个闪身进了右侧的小院中。
三进小院曲径通幽，在覆满了霜雪的冬日显得格外静谧。
门房看着有些萧瑟，海毓捏着鼻子拐进正堂，边走便说道：“这宅子空青找了好几天，那小子虽然婆妈，但办这种琐事最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