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威风
第169章威风
海毓记挂着边防屯田，直到马车进了驿站都迟迟没有回神。
“公子！”
一声带着抱怨的呼声唤回了海毓漫天纷飞的思绪，就见空青站在二楼栏杆旁，睁大双眼盯着海毓，还没等海毓说话，空青便小跑着扑到了海毓跟前，又急又恼：“公子，您这悄无声息地又跑哪去了！”
空青抓着海毓上下一通摸索，絮絮叨叨：“您这儿手是怎么了？都冻坏了！公子，你是来交州当差还是来交州做贼啊！小的就一下没看着您，您就跑没影了！”
“行了行了。”海毓笑着弹了弹空青的脑门，“四肢健在，无病无痛。”
“公子，这趟来交州老爷特地嘱咐了小的，要我看紧您，就怕您闯祸！”空青牢牢拽着海毓的袖子，好似这样就能把公子绑在自个儿身边。
海毓拖拽着空青往驿站大堂走去，“扯着我做什么，去，给我找点吃，赶了半天路，饿死我了。”
“哎！”
听了海毓的吩咐空青麻利准备去后厨找吃的了，也就是这会他才有功夫看一眼跟在海毓后头的赵楹，结果不看还好，一看，空青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他张牙舞爪地瞪着赵楹，碍于他的身份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在心里默默生闷气。
海毓和空青从小一块长大，这小子撅个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海毓好笑地踹了空青一脚，佯装生气道：“怎么，见了人不会喊！”
空青看了海毓一眼，小声道：“公子……”见自家公子无动于衷，空青咬牙，“公子，您怎么和三殿下走在一块了呢？他在望都欺负你呢……”
“是吗？”海毓瞥了赵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现下来了交州，轮到我欺负他了。”
空青哑口无言，看着海毓，又看了一眼赵楹，片刻后摸着脑袋一头雾水走远了，边走边摇头晃脑，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脑袋里的水晃出来。
陇县比起三川镇又要热闹许多，数九隆冬黑云压天，但最热闹的市集上依然有不少赶集的农户。
海毓吃饱喝足，就拉着赵楹出门闲逛了。
空青一行人脚程没有海毓快，在海毓抵达叛军大营的时候他们还在赶路，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空青才和望都来的一行人抵达陇县。
此躺来交州，海毓为巡按，内阁又从六部中派遣了四名官员随行在册，外加跟着赵楹来着指挥使庞铎，一行七名望都命官，交州上下可谓是焦头烂额。
三川镇海毓已经去过了，参将赵靖是个老油条，海毓铁了心要让他在渡马关上摔个大跟头，索性压住暂时不管，至于陇县，海毓坐在陇县最富庶的酒楼上远眺，整座城池收纳眼底，他看向赵楹压低声音道：“云楼，你能让卜秋在叛军攻打渡马关的前夕传封信过来么？”
“怎么？”赵楹与海毓对视一眼，很快便猜到了他的想法，赵楹一声轻笑，他摇了摇头，小狐狸要给人下马威了。
三日后，渡马关。
暴雪纷飞，朔风猎猎。
桑达带兵在渡马关外五十余里的空地上安营扎寨，渡马关易守难攻，桑达从来都没想过要一举攻陷。
“将军，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桑达蹲在黄土坡上抽卷烟，烟叶子的味道散尽了寒风中，风沙吹过，露出了一张略显年轻的脸。但那张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眉眼一路往下，径直划到了下巴上，便显得这张脸显得有些凶悍。
“急什么。”桑达擡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马上要刮暴风雪了，先让先锋队埋伏在关下，等刮风雪了再攻城门。”
“那咱们就这样干等着？”
“干你娘，你想让兄弟们跟着去送死？”桑达瞪了下属一眼。
“哦。”
桑达不是没文化的大老粗，相反，当初他在密西军营的时候已经快升到霍慈手底下一名副将的斥候，手底下也带了近百人。桑达要是没点本事，在人才济济的叶勒镇升不到这个位置。
当初他带着兄弟们从密西军营叛逃的时候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反正大家伙的兄弟姐妹都在家乡饿死了，整个军队贪污腐败上下沆瀣，当兵的填不饱肚子，当官的只想着将钱财塞进口袋，就靠一个霍慈将军根本受不住叶勒镇。
桑达比谁都看得清，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官府没救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做错，得道者天助，桑达带着几百反叛军一路打过来，不光喂饱了自己的肚子，队伍还越来越壮大，大家伙都收走投无路的流民，饿急眼了人肉都能吃，眼下能够跟着桑达一路攻城，他们要推翻的不过是一个黑暗、昏聩的朝廷。
天色渐晚，天边的云层越堆越厚。
郑寻秋坐在议事厅檐下愁眉不展，“三川镇那边怎么说？”
副官摇了摇头，“参将只说让咱们守好渡马关，派兵增援他只当耳旁风。”
郑寻秋望着天边云层，沉声道：“关内只有五千兵马，三川镇不肯派兵，咱们就得用这五千人守住关口。”
“大统领，您真的觉得叛军会攻过来？”
“这几日我找来了各地军报，叛军头领，那个叫桑达的……”郑寻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好对付。”
有野心，有魄力，还有脑子。
带着手底下几百个从密西叛逃出来的将士，揭竿而起，到如今能形成近两万人的规模，地方官府不作为是真的，他的本事和头脑也是真的。
郑寻秋从来都不会小觑自己的每一个对手。
“报——！”
一名先锋军神色匆忙，边跑边喊道：“东瞭望塔发现敌军踪迹！”
听到这话副官神色一凛，“东瞭望塔靠近东瓮城！”
瓮城若破，渡马关便失了第一道先机！
郑寻秋眉头紧皱，提刀大步往前走去，“传令下去，死守东西两座瓮城，以防敌袭！”
渡马关下卷起第一道狂风的时候天地间在刹那暗了下来，站在瞭望台上的士兵顿时被狂风迷了双眼，风沙裹挟着暴雪倾泻而来，将士们一时间连站稳都格外艰难。
一声嘶吼顺着风声传进了渡马关，抛石机好似从天而降，从荒原中拔地而起，弓弩上搭着涂满了火油的箭矢，咻！齐齐飞向了东西两座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