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战起
第167章战起
唇是软的,呼吸是滚烫的,皮肤是灼热的。
海毓觉得自己成了被拍到岸上的鱼,眼前一片花白,一只粗粝的手伸进被中,海毓在被攥住的那一刻连呼吸都暂停了,他睁着一双眼,擡头,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帐子,光影绰绰,海毓一声轻哼。
他们两个都是试图掌控欲望的人,海毓不肯让自己臣服于虚无缥缈的欲望,赵楹亦然,但殊不知这个互相较劲的过程就是屈服情欲的过程。
也不知是谁先沉溺于其中,总之等两个人都恢复清醒的时候床上一片凌乱,两个人赤身裸体地滚在锦被之中,海毓一脑门的汗,两头长发交织,贴在皮肤上,宛若两只交颈鸳鸯,分不清彼此。
“别叫了。”
赵楹伸手捂着海毓的嘴,哑声道:“驿站里什么都没有。”
海毓蜷缩在赵楹怀中颤抖。
“听话,我不想伤了你。”赵楹双腿夹着海毓,将他禁锢在怀中,这样的夜晚注定漫长煎熬,但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在望都之中他们阵营相对,在人前装作水火不相容,人后锦衣卫盯着海家,海毓甚少有机会能与赵楹见面,闹过了,就这样静静抱着海毓都很满足。
这样想着,海毓便又往赵楹怀中缩了缩,赵楹一声轻笑,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安抚似的抚摸着他的脊背,从上到下缓慢温吞。
“交州偏远,望都一时半会察觉不到这边的情形,我打算在交州练兵。”
听到练兵两个字,海毓猛地擡头。
赵楹拍了拍他的脑袋,顺手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屋内炭火快燃尽了,丝丝凉意从缝隙中渗进来,赵楹一只手垫着海毓脑袋,一只手搂着海毓的腰,“望都局势不明,大哥二哥斗得水深火热,我若无筹码,日后只会更加艰难。”
“事关兵权,若被陛下知晓,如何善了?”
“一万禁军我自然怎么带来的怎么带回望都,只是在这之前,这一万禁军什么时候回去,由你说了算。”
朝廷派海毓平定叛军,赵楹身为交州总兵,说到底也是听海毓这位钦差大臣的吩咐办事,海毓如果能够顶着压力,赵楹就有办法在交州经营势力。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在心中统一的想到——叛军需要平,但怎么平,如何平,什么时候平,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想到此,赵楹一声长叹,“这一切都要拜托巡按大人了。”
海毓在赵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轻声道:“把本大人伺候舒服了,自然一切都好说。”
“等去了陇县,小的自然,”赵楹咬着海毓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任君满意。”
一夜无话,昨夜闹得晚,天亮的时候海毓甚至都起不了床,卷着被子锁在角落里头睡得昏天黑地,赵楹比海毓先醒一步,烧好了热水,用滚烫的毛巾擦拭了一遍海毓的身子,海毓才在一片暖意中逐渐转醒。
他眯着眼睛,半梦半醒抓住了赵楹的手腕,摩挲着他的骨节,赵楹吻了吻海毓的手背,将他从被子中捞起来,抓着脖子上的软肉用力捏了捏,海毓被捏得舒服极了,猫儿似的一声轻哼,赵楹顺势用虎口卡住了海毓的下巴,风卷残云地吻了一同,海毓彻底转醒。
赵楹将人打横抱起来,边走便说道:“启程,该去陇县了。”
海毓赵楹两人一马,悄无声息地出了三川镇,以至于翌日清晨赵靖想要再见海毓一面的时候派人来驿站,一问,人海巡按早就走了。
走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
赵靖和孟磊一个头两个大,面面相觑,孟磊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赵大人,这海巡按到底什么意思呐?”
“你问我?”赵靖灌了一口茶,眉头紧皱,“别的不说,既然海巡按说叛军有动静,传信去渡马关,让郑寻秋加强人马守住了渡马关。”
孟磊有些不屑,“别的不说,就咱们交州渡马关,就算再给叛军三万人马也打不下来!”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赵靖瞪了孟磊一眼,“从前你怎么样就不管了,如今望都来人,你这张嘴若是再没个把门,若是海巡按杀鸡儆猴要拿你开刀,我可保不住你。”
“就那海毓?”孟磊哼了一声,“瞧着就像个小白脸,仗着祖上出了一位帝师,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北周的文臣推崇海家,那是因为海春申,可北周不是只有酸腐文官呢,大把武将镇守边关,这些半辈子都踏不进望都一部的武夫可不把海家当回事。
三川镇往北,快马加鞭一日的功夫,便是伫立在西北大地上巍峨雄壮的渡马关。
漆黑的巨石堆砌成了高耸入云的关口,宛若一个口袋,由北向南,从广阔的平原转为料峭的山崖小道,越往渡马关走,越觉得黑石陡峭,狭窄难行的马道更是让渡马关成了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
北方的人想要进交州,渡马关是必行之地。
渡马关口一关,东边是奔腾汹涌的西江,北地是隔绝了北周和西域诸国的渡马河,交州这一片荒凉之地就被西江和渡马河包裹其中,渡马关口一关,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飞不进交州。
渡马关上白雪皑皑,郑寻秋穿着一身冰凉的盔甲,带着下属巡视烽火台。
仰头看渡马关的正门,约有六丈髙,郑寻秋站在最高处跳远远方,漆黑的山口好似沉默的巨兽,凄厉的寒风从更远的荒原上呼啸而来。
“大统领。”下属快步走到郑寻秋跟前,将从信鸽腿上截下来的信递到郑寻秋面前,“三川镇来信。”
郑寻秋三两下将信筒拆开,寥寥几语,读完却是面色大变。
“将各将领召来议事堂。”
郑寻秋大步往远处走去,身上的盔甲与佩刀碰撞,发出激烈的脆响。
渡马关的更远处,风雪乍起的荒原之地,数千匹战马正朝这座屹立了近百年的西北第一关疾驰而来。
“杀啊!”
金鼓连天,杀气腾腾。
在崇德五年的春天,桑达率领三万叛军向沉默的交州发起了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