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出走
第161章出走
“好端端的编排我做什么？”
海毓斜睨了谢临一眼，将手中的卷宗放在了桌上，笑了笑，“积文巷喝酒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不去！”
“真的不去？”海毓起身，理了理衣袍，拿着搭在架子上的大氅，又看了谢临一眼，“待我去了交州，只怕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年关已过，积文巷内又恢复了往日热闹，海毓带着谢临熟门熟路地拐进了积文巷角落中的一家酒馆，酒馆大门紧闭，海毓弯着腰在种着腊梅的大瓷缸底下掏出来了一把钥匙，吱呀一声，酒馆内静谧无声。
“你这……”
谢临摆了摆衣袖，大步擡进酒馆，无话可说。
“日后你若是想喝酒，来这儿便是了。”海毓大方地将钥匙丢到了谢临怀中，大有一副让谢临继承自己宝贝的架势。
“我稀罕你一间酒馆？我难道是没地方喝酒去么？”谢临嘴里说的满不在乎，但却认真地将钥匙揣在了怀中。
海毓拎着两壶酒，走近了一间小屋。
炭盆就放在墙角，生火烧炭自食其力，大冬天的两人硬是折腾出来了一脑袋的汗，炭火点着的时候谢临瘫倒在了竹床上，踢了海毓一脚，“我真是，你大爷的，我吃饱了没事干陪你在这生活。”
铜炉中温着黄酒，海毓将手凑在炉子旁取暖，谢临双手枕着脑袋，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发呆，片刻后侧头看了好友一眼，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过两日送我父亲出了望都，应当就要启程了。”
“这么急？”
“交州流民动乱，得早日过去，平息动乱要紧。”
“交州……”谢临翻了个身，盘腿坐着，神色认真道：“交州偏远，无论是兵权还是财政，都没有任何值得朝廷重视的地方，交州动乱看似是流民北上逃窜至交州，但实际上，放眼望去，流民只有在交州扎根才壮大的起来，你这趟北去，与其说是平定流民，不如说是治理交州。”
交州不定，海毓便回不了望都。
“自是如此。”
海毓在看过交州上报至望都的历年赋税情况后便心中有数，因地制宜发展经济，交州苦寒，交通不便，这些年来北周商税大头便是湖州的海上贸易，交州走商贸没这个路子，搞农业，苦寒贫瘠之地又没这个条件，一年到头的赋税撑破了天也就这些，想要提高赋税，就只能找新路子。
“你有什么想法吗？”谢临有些好奇。
海毓沉默片刻，吐出了两个字：“西域。”
“什么？”
“怎么，听不懂人话？”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西域诸国可是北周的心腹大患，远的不说，就但说萝兰与鞑靼这两个大国，和咱们北周打的战还少吗？那鞑靼当年可是差点打进望都，说句大逆不道的，要不是元崇帝力挽狂澜，如今有没有北周都另说了。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咱们躲西域诸国都来不及，你还上赶着凑上去？”谢临一着急就语速加快，语速一快整张脸都开始转红，那神态别提多着急了。
“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我只是觉得，交州被困在西北，辽阔的大小格尔沙漠断了和密西发展贸易的可能，倘若不破局，想要平定交州绝无可能。”
“你说的可能便是转头去找西域诸国？雁之，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那我便以身饲虎，又有何惧。”
“荒唐！”谢临站了起来，眼底一片不可置信，像是头一回看清好友是何等胆大妄为不计后果之人，“雁之，你知道西域诸国每年都要劫掠交州，交州的贫穷既有朝廷的置之不理，更多的却是常年被蛮夷掳掠、抢夺的后果，你如今指望那些蛮夷平定交州，你究竟在想什么！”
谢临出自交州，没有哪个交州人会不恨西域蛮夷，交州的动荡既是内乱，更是外祸，眼下海毓竟然妄图和西域诸国联手，谢临如何能冷静。
他怒气冲冲地看着海毓，只留下一句‘雁之，你不懂交州的恨从何而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海毓独自一人喝完了两壶黄酒，踩着夜色慢悠悠地回了海府。
这场酒好似醒的格外久，直到海毓送海清风出了望都，直到他带着空青北上，吹着苍凉寂寥的西北大地的深处涌出来的狂风，海毓好似才清醒了过来。
“公子，还有七八日功夫咱们就能到交州了呢。”
空青兴奋地望着马车外头的景致，苍茫茫的大地，一望无际的绵延的荒山，白雪覆在山头，呼啸的狂风席卷着砂砾打着旋刮过，越往西北走，越不见青绿。
这趟离开望都，海府已然空了大半。海清风回老家后海毓便将海府的仆从散了，榕伯跟着父亲回了老家，眼下再将空青留在望都也不是个事，因此此躺北去交州空青也跟了过来。海毓嫌空青话多，没见过世面，空青说十句话他大多只搭理一句。
“哎，咱们这次去交州，也不见谢大人送一送公子您呢。”
空青叹了口气，自家公子与谢公子交好，在望都的时候两人时常约着一块喝酒，现下公子出门办差，谢公子竟然不来送别，空青替公子有些不满，到底曾经在他们府上住了这么久，这情谊怎么就说淡就淡了呢。
海毓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缭乱的风雪，沉默不语，心底一片沉静。
海毓领着交州巡抚的官职出了望都，与此同时，蔡尧也去往了湖州，一南一北，海毓入朝短短一年，政绩可谓不少，再加之朝中越来越多人将海毓与燕王攀扯在了一块，赵筠坐不住了。
夜色深沉，赵楹在管家的领路下来到了赵筠的书房。
赵筠面色不虞，见赵楹到了，也不在乎赵楹与海毓之间那么点似是而非的纠葛，沉着脸骂道：“老大可真是厉害，将海毓收在麾下，海毓下一趟湖州折了一个王金水，眼下北去交州，还不知道要掀出什么风浪，我看再过一阵子，望都都该看老大的脸色办事了！”
赵楹默默在边上落座，一声不吭。
赵筠骂完了，扭头，将目光落在了这位不受宠的、在朝堂之外徘徊的三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