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红娘
第40章红娘
第四十章红娘
“应你的想法,让我在父皇面前好生出了一番丑,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叫我白费一番苦心。”回到府中,二皇子顺势躺倒,一位女子上前为他添茶,浓郁的花香升腾而起,她将茶点垒成高高的小楼,见李巽瞧着自己,抿唇笑了笑,又唤侍女为他添了一杯。
“早闻景王府中有位神仙医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姑娘的茶中正配着几昧药么。”
“殿下心细如发,这茶可用来安神。”
“哎你同他说什么,我可会伤心啊……”拖长的腔调缠绵勾连,二皇子长臂一揽,那位医女落入他的臂间,轻哼一声,挥手屏蔽站在门口的侍女。
二皇子府中门客众多、美人更是数不胜数,他多情多心又不忍每一个情人受苦,索性想办法将府内修的迷宫一般,又安排奇人异术分隔府内院落,花草山景隔绝视线,令他这些红颜蓝颜都不必得见情敌凭空心伤。
住了这些日子,李巽倒觉得也许二皇子只是觉得养了一屋子可供观赏的动物,出于安全将猛兽与草食动物分开,以免起冲突后他那些真正用来掩人耳目的美人们香消玉殒。
见二皇子行为愈发放肆,也顾不上这是自己房中,李巽告辞后转身就走。
“他怎么像是不通云雨?”医女黛眉微蹙,撑着二皇子的胸膛起身,又被长臂拽回去。
“但他的反应很有意思啊……”
与太子不同,二皇子志在寻新,他喜欢一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最初接触李巽是看上他那传闻能够掌握北疆三军的信物。他多方打听得到说是一柄赠送给李巽的匕首,救下人后将人搜了个全面也没能找到那柄匕首,实在是亏。
为捞回本,他又盯上李巽那身仿佛凭空而来的内力,谁不知道李巽幼时曾被古将军嫌弃根骨不好,说他不适合练武。于是联合不少武林人士想要将这身内力抽给自己,却迟迟未能成功,好像那内力真是他一点点练出的,而非是某个人引渡给他。
要保住他这个三弟的命,就不能不顾一切地抽空他那一身武功,可隔三月抽一点又是个漫长工程,二皇子只得费力养着他这位麻烦弟弟。
李巽的确是个大麻烦,但也符合奇人一说,他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竟要帮自己限制太子,还说有办法拿到南护的统军权。
“那边陲地方的军队要了有什么用?”二皇子故意用话激他。
“南疆温暖,蔬果清甜可口,陈兵能叫南疆进贡果脯。”李巽解释。
“本王要让南疆进贡美人!”蔬果有什么好,当然选传闻中难得一见的南方美人。
“都随殿下心意。”李巽也不反驳,他很有寄人篱下的模样,跟二皇子府内其他所有门客一样,堪称恭敬一般地面对自己,对自己提出的任何意见都不正面反驳。
予取予求总让人想要得寸进尺,左右南疆其他美人一时得不到,但宫里却有个现成的南疆质子,那人他见过,姿容俊秀面容白皙,又添一双杏眼,美得男女莫辨,他很喜欢,要李巽拉媒搭纤。
“我听说你曾在歧州那个乱地方收了个相当刺头的家伙,此事你一定手拿把掐。”
“二哥,那人在宫里,”李巽垂眸微笑,“我失踪后才闹出这许多事,你要我现在去宫里给陛下添堵吗?”
“什么陛下,”二皇子大手一挥,“那是你父皇,你能活着他不知得有多高兴,难道还要为几个臣民处死你吗?”
李巽嘴角抽搐,实在说不出口他之前被赶出宫后险些丧命的事。
在二皇子的胁迫下,他终于还是进宫,虽做了乔装,但在薛正身出现的那一刻李巽便清楚陛下已经知悉。皇帝什么也没说,放任李巽接触那个南疆的质子,问他名姓听他聊爱好和故乡,常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摩国的小王子,被父兄做主塞给萧国为质,来时才十岁,如今已过了六年。每日做中原书生打扮,读中原的书本,学中原的六艺,很难看出南疆的影子。
李巽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常态,因为他好奇,质子便想法子找回些过去的配饰旧物,他在
说罢也不管李巽如何,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找回些过去的配饰旧物。他在京城男子束发的基础上编入细辫,又将南疆的骨牌挂在腰间,再见李巽时笑容明媚,活脱脱一个异域公子。
他在皇子的课堂上答策论,文学能力稍显欠缺,更侧重算筹地理,他难以赏析诗句骈文中那些华丽的辞藻,却能轻易复原残破的工程图纸。李巽收敛那些他从课堂上带回的图纸,询问他能否借给自己抄一份。
“扶摇也喜欢这些机巧吗,翰林院的那些学士都说这东西在朝中不入流。”质子眼睛亮晶晶的,与他的名字十分相称,仿佛百野中莹莹星火。
“他们在工利上资质平庸,自然看不到其中长处。但我国运河也好、堤坝也罢,才是真正能叫百姓安居乐业的伟业,你若是能学到这些,比写那些练达文章要强得多。”很久没有回归学堂,乍一看这些课业李巽竟绝对恍若隔世,他实在难以理解他二哥的想法,这样一个稚嫩孩子怎会生出其他心思。
他替景王攻克这个少年心防,确定孩子的喜好与偏向,随后消失给景王可乘之机。不得不说这攻心为上的计策实在管用,尤其在这个太子禁足京城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他不趁机搜刮人才,反而专注儿女情长,在陛下眼里又是另一番恨铁不成钢的看法。
按景王的意思李巽既然要躲就滚得越远越好,京城肯定是不能待,那北上还是南下便是个很好的问题,既然皇帝知道他已回到京城,那还是别去北边引他警惕,左右用了点手段派去了朱黎,他倒也不必过分担忧。
深入南疆也非常冒险,幸而景王似乎真的很想了解质子故乡,买通了南疆的使臣,令李巽稍做乔装混入其中,说是位画师,代殿下去看看百野的故乡。
“我的好弟弟,你不会趁着这次出行故意跑掉吧。”临行前二皇子提着食盒迈入屋中,横躺在椅上占了大半位置,慵懒却又掌控全局,而李巽再一次被驱到角落。
“我没别的地方可去,皇兄大可放心。”李巽垂眸,他暂时不会走,如果二皇兄是那个能够成就伟业的人,他不介意一直留在此地,直到帮助他登上尊位。
“你我的兄弟情谊皇兄自然相信,方才只是开个玩笑,南疆湿热多毒,你此去千万小心,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他贴近李巽,身上一股熏香飘过,甜的发腻又无端醉人,李巽听到他那句多毒立时屏住呼吸,只露出一点浅笑,又听他二哥说:“带了点苏核做的点心,你可千万尝尝,若非送行我都不舍得给。”
苏核便是那位医女,李巽难以推辞,只得拿起一块张口咬下,味道果然不错,甜而不腻,反有草叶清香蕴藏其中,想来他身上混的哪一股子香中只有浅薄的一丝属于苏姑娘。
有时真觉得,只在厮混美人这方面他二哥真不愧是那位陛下亲生的。
“你要记得你我的约定,”景王意有所指地笑,目光瞥向桌上放着的小小骨雕,“别真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
李巽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堵他:“不敢,弟家里还有位悍妇呢。”
裴左狠狠打了个喷嚏,这才察觉他身上衣物实在有些单薄,京城从秋入冬太快,那场浩荡的贪官审判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冬日已经悄然生息地来到,裴左从大理寺听来的那场君臣对话中提到很多他从未接触过的讯息,比如南疆质子,比如南征计划。
南疆质子入京已有多年,那是古将军尚在常胜时发生的事,那时国力衰微尚未表现而出,南北战场皆是无往不利。这质子一直在宫中从未有新动作,若非如此,在鸿胪寺时李巽总不至于一次也未提过,总不能有什么讯息要刻意瞒着自己吧。
有很多事等着裴左去忙,他要将古棹的生活技能提起来,要去一趟北疆,还要探查南疆摩国质子情况,简直分身乏术。
京城多事之秋,阁主战力最高,她既然愿意留在此地镇守裴左自然千恩万谢,北疆那边朱黎涉及李巽,他总想亲自去一趟,那南疆质子只能委托给他人。刚从小黑屋被放出来的古棹自告奋勇,却被莫销寒驳回,他说逍遥剑派曾收过南疆那边的弟子,总比在座诸位懂得多些。
事情敲定裴左也不再多留,他预备拎走古棹叫她出去历练历练,不顾那小丫头乱蹬鬼叫,连带她剩下没刻完的两块铜牌也要一并稍上,说给她当课业。
“师父,你不能因为自己不高兴就拿我出气啊!这多不道德啊!”
“这又是你们谁教出来的?”裴左转头看向余下几个神机阁的高层,他们不出意料全部后退一步,连阁主也不愿担这个教导不利的责任。
无人搭救,古棹只能苦哈哈地被裴左拎走,赶去房中收拾盘缠,预备几日后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