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千象之术
第8章千象之术
第八章千象之术
“什么,”裴左难以想象这隐秘的目的也被一语道破,他只能转而编谎话,“我逃狱被追杀,机缘巧合落在这里,总得想想怎么出去。”
“那你出不去,我都出不去,何况是你?”那人说话如此狂妄,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啊,裴左暗地压住唇角,生怕自己当着这位“武林前辈”先露出不屑。
歧州作为江湖纷争之所却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很早就帮派林立,纷争不断,有名的人多到够编好几本英雄榜,这里一代新人换旧人,歧州第一的称号说不准都是月抛,至于天下第一,目前都传是万剑山庄的掌门,不过那位就不在歧州,那位远在徐州,根本不踏入歧州地界。
一代老前辈被这么个小辈打量,那骨头可受不了这窝囊,只弟弟一笑,问裴左道:“年轻人,你可听过千象之术?”
千象之术,传闻是一种模仿之法,能够短时间内模仿一切,不管是对手的招式还是内里周天运转,若是与之对战便像是与自己对战,越强的人越难以对付,但上一次出现已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
此人若真是千象之术的持有者,那他可真能当那天下第一,诚如英雄榜所录,千象之术的创始人姓白,叫白问天。
那人年轻时追求武学极致,也为了让他的武功博采众长,一路从南到北挑了各大门派,将当时的年轻一代打了个遍,又将许多江湖隐居的大拿也摸到打了一遍,声名显赫,故事传奇,可他不知是那一代传人却坐在这里,枯瘦如骨头般的躯体,风吹狭缝般的声音,真可悲,简直鬼魂一般。
他不加掩饰的悲凄神情惹恼了这个老人,他从嗓子中哼出一口气,问裴左道:“有铜板吗,拿三个给我。”
裴左摇头,他自己一身囚服,刚从监牢里跑出来,上哪取钱袋去?
“我有。”让年轻人在小事上吃瘪,也值得这老人家乐呵,小声仿佛骨头碰撞,平白听得裴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老人家熟练地拿出三枚磨得光滑的铜钱,裴左疑心那玩意都锋利得足够当暗器,可这人只是将铜钱抛起又落下,记住正反的顺序和位置。
他在占卜,以铜钱的正反看卦,末了收了铜钱,低低笑了一声。
“小子,你命不好。”
这话跟路边道士的开场白一般,都是兄弟你印堂发黑,最近有灾祸临头,若要免灾必先破财……
“你这是既济卦,盛极而衰,届时一切忙碌都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文绉绉的话裴左没听懂,但这定然不是好话,约同于需要消灾吧,裴左随意立着,并不当回事。
“既然为一个无名之人庸碌奔忙却不得善终,不若……”那声音忽然犀利,鬼啸一般逼近裴左,声音仿佛拉出一条尾翼,“现在就死在这里!”
裴左一脚铲起枯草阻挡对方视野,身体顺势撤退,草席掀起露出下面森森白骨,他恍然猜到这人是怎么在这里待了这许多年的。
原来并不是从未有人涉足此地,而是无意或有意涉足此地的人都已然死去。
是否还有隐藏空间,这是裴左的第一反应,否则这狭窄的空间绝不便于他施展身手,好不容易完成裴左的任务,却连人都见不到岂不是亏大了。
裴左猜的不措,那几枚铜钱却能做暗器使用,不易察觉,威力却大。几个回合交手间,裴左身上已然多处伤痕,都是被那铜钱挨过的痕迹。
他赤手空拳,比不得那老家伙手里有武器,再说,那老家伙虽然看着像个瘫子,身形却依然神妙,简直像是完全适应这狭窄地方,蜘蛛一般难缠。
情急之下,裴左一脚踢起草席下的一块长骨,也不管是腿骨还是臂骨,先伸手抓住格挡铜钱,嘴上却毫不留情:“老东西,你这么能,怎么不出去呢?”
那人果然破防,身影往裴左这边袭来,两人内力相抗,裴左透过那脏污结块的头发看到一张狰狞的面目,一双本该盛放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空洞。
妈呀,活着的鬼。
这一个慌神,裴左被制服翻倒在地,手上的骨棒应声断裂,他倒是借着后劲摔倒后滚了几步,险险避开那刁钻的杀招。
“容易分神,这可不是好毛病,你得改改。”那老家伙收势,只往后撤回到草席上,用那撕裂的声音点评。
瞧他说的,突如其来的攻击不算,拿杀招练技术,裴左还得谢谢他呢。
既然老家伙想听,裴左也不介意给她说几句,正好让他趁着这时候喘口气。他爬起身,向着老人方向一拱手,道:“真谢谢您了,现在还没动千象之术。”
“对你这样的后生,还用不上千象之术。”老人哼笑一声,再次出招往裴左这边攻来。
裴左只得再次招架,一面心理想着老东西瘦得皮包骨头一把,不知道饿了多少顿了,精力竟看着比他这个年轻小伙还强。
老人擅技不善力,若是平常的裴左,以力破巧未尝不能取胜,可他自己在牢狱中待了七日有余,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一力降十会的蛮劲?
难道要栽在这里,也太磕碜了,好歹先出去告诉李巽,这可不是他不用心干活,实在是监狱里面卧虎藏龙,泥潭里面滚出了条蛟龙,杀得他措手不及。
可李巽要监狱布局图做什么呢,他说要回京救人,总不能是回京劫大狱吧,劫狱就算了,京城的大狱能跟这里的建筑一模一样吗?
如果一模一样……难不成也有个像这样的空间,里面关了个不出世的绝世高人?
再一击过后,裴左翻身上墙,又鼯鼠般往下飞扑,一把抓住老人的肩膀,骨头细得膈手。
你不是身形灵巧吗,这样抓住还怎么灵巧。
这下那老家伙甩不脱裴左,铜钱暗器也少有用武之地。裴左用头猛磕那老头的额头,一手卸了他的肩膀,这才问道:“老家伙,谁把你关进来的?”
“管这么多做什么,老家伙我出生就在这里了。”
“你这样的功夫怎会出不去,别是命里被什么绊住了,你要替别人算命,怎么不先算算自己是哪里倒霉落到这个境地。”裴左见他胡言乱语,也懒得再问,找了东西又把那老家伙捆成竹节,这才腾出手转而继续研究墙面。
他只是随口抱怨,那老家伙却沉默了,似乎真被他说中了一样。
空旷的房间中回荡着破碎的余音:“我落到这个境地确实是识人不清,自作自受,但倒也不孤单,这还有这么多兄弟陪着我。”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着什么世人皆为他人奔忙,裴左一阵恶寒,他竟把这里埋着的一具具骨头叫兄弟,也真亏他能说出这种话,也不看别人认不认他这个兄弟。
“那你该考虑出去把人杀了。”裴左说道,伸手摸索着墙面,细碎的,满目尽是擦痕,大约都是那铜钱摸出的痕迹,不难看出这人早就试探出去过。
有这么牢固?裴左见识过那铜钱的威力,见这墙既然如此坚韧,不由好奇到底是什么做的。
要是能出去得想个办法把这搬回去。他琢磨着。
“我杀不了他,没人能杀他。”
背后传来幽灵一般的声音,裴左一撇嘴,不屑地接口:“只有死人才不能被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