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遇袭
第9章遇袭
第九章遇袭
“我不成了,”那人低低地笑,“可惜我的绝学……”
那你也没想传给我啊。裴左见他如此遗憾,险些将这句话说出口。
“你不能学,你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我那仇人,千象之术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等下辈子看我能不能见到吧,裴左正思索,却见那老家伙的身体突然迸射出巨大的劲力,裴左的手被震开,但他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手的问题,这老家伙要自爆,竟真是活够了要用生命打开这扇看似牢不可破的大门。
“唉!”裴左翻身往角落闪身,更觉得自己这条命像是限时的,刚到手就要到时了,跟那什么蜉蝣夏蝉之类的玩意差不多,随即被巨大的冲力震晕过去。
他从睡梦中惊醒,眼前依然有昔日濒死前的惨痛。裴左虚握手掌,感受到力气受自己支配,身体又回到自己的控制中。
“醒了?”头顶有声音响起,裴左猛然起身,发现自己竟睡在李巽的腿边,而他们都在回京的马车上。
这些天裴左经历了太多的事,他为李巽研究监狱的构造,结果意外遇上某个千象之术的前辈,跟那人打了一场后被对方自爆的功力推了出来。因为那卷图纸在他怀中,想来他已兑现与李巽的承诺,于是李巽在歧州刺史手里保下他,又让他恢复了自由身。
后听说他有心照顾大当家的妻子,李巽便设了个专门针对龙行镖局二当家的赌局,将那人输得只剩蔽体衣衫,余下二十两黄金三十两白银外加十二贯钱。都交给裴左去打点大娘一家。
奈何大娘已然离世,留下一块木牌做碑,还有她那稍显瘸腿的姑娘,想起两人曾在牢狱之中的许愿,裴左只觉万分唏嘘。
马姑娘不愿离开歧州,裴左将钱分开给她,嘱咐小姑娘多留心眼。
最后,裴左去向大当家请辞,他毕竟曾承人救命之恩,如今替那人顶了牢狱一遭,便算是还清,与那龙行镖局门口磕了三个响头便私自作结,自始至终大当家都未出现,但也没胆子出来拦裴左的路。
“李巽,我们走到哪了?”
李巽正要回答,却被裴左按住手腕,他凝神一听,心下了然,对裴左道:“你还有伤,呆着。”
裴左却先他一步下了车,正与前面骑马的国字脸撞上眼神,他神色一凛,想起这是那位歧州遇到的“将军”,按歧州刺史那种态度,想必这位就是南护都督府的将军。
不巧这位将军他还有些眼熟,蜀地水患时这位便在,只是他不管呼救的人,只一昧在乎那些贵重的物品,裴左不认为这样的人有资格做将军,只可惜官场情况不按他期待的模样发展。
他打量那人时候,那人也在打量他,以一种极不尊重的目光,轻蔑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味道。他居高向裴左勾唇,问他:“殿下竟允你叫他名字?”
裴左尚未分清这其中的真实意味,方才注意到的山匪已经杀来,箭矢开路,后面长矛与木盾压上,箭是火箭,铺天盖地而来,稍有不慎便点燃衣物,烧起浓烟,其中所有人视野和鼻息都受到阻碍。
“保护殿下!”十几个人往后护住裴左刚出来的那辆马车,也就是李巽的马车。
这样不是更明显吗,裴左心想,他长刀一扫,做镰刀一般割断李巽马车边上的所有草木,清出一片空地来。忽听远处高声道:“交出李巽,否则一个不留!”
这样有名有姓地寻仇,李巽可比他能结仇多了。裴左凝神,将横刀出鞘,目光迥然地盯着远处,高台之上有几个弓箭手挺棘手,他想去解决这个隐患,又担忧这将军实在是个废物,根本护不住李巽。
他几步跃上高树,远望那边匪徒攻来的方式,见他们竟似乱中有序,像是雁行阵,又像是偃月阵。以裴左这一年多的运镖经验来看,哪家土匪要有这样的势力,早该占山称王收保护费了,用不上这样突袭。
有蹊跷。
双方很快交手,那将军竟还有几分本事,一杆长枪虎虎生风,将远处过来的箭尽数拦下,还有余力与闯过来的敌方好手拼招。
裴左见后方稳定,料李巽短时间没有危险,等他切去后方解决那几个弓手,这事便更简单了。
他后撤往马车那边靠,听得李巽对他道:“这刀兵之声不像寻常土匪,你切去后方时千万小心。”两人想法不谋而合,裴左扬起笑脸,他应了一声,便也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切入敌方侧面,横刀劈砍切出一条路来。
“早闻殿下深得古将军教诲,北境三军都有办法差遣,只不过您是否忘了,这不是北境边军,而是我南护都督府中荆州来的兵?”没能拦住裴左,将军转而扬声对马车里的李巽道。
“你的兵我一人未动。”李巽也不客气,他斜眼瞥向刚上车的文士,那是同荆州赵将军一路来的,没有半点武功,早被带火的箭雨吓破了胆,不顾尊卑掀了帘子躲在他这马车上。
此人胆小怕事至此,却能任荆州折冲长史,可见荆州折冲也不过尔尔。
“殿下这般能耐,前几日何必托我为您寻把刀,”赵将军眼珠一转,笑着说,“那刀竟然是留着赠美人的,难说殿下是长于风月还是不解风情。”
这是威胁,告诉李巽他回京这一路还要仰仗姓赵的,李巽却笑了,他擡眼远望,风掀起的帘子足够露出战况全貌,可见荆州兵马已落入下风,按照这个局势,若是没有奇兵,这一次所有人便都要埋骨在此地。
“那将军何不将我交出去,总归破财消灾罢了。”
他这话一出,赵将军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四境之内谁不知道李巽是块香饽饽,都说他手里握着调遣北境三军的信物,虽说如今北境三军虽然大残,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谁都盯着那里剩下的残兵和军备,就连陛下都下令将这个在外游荡多年的皇子召回去,难道只是忽然想起要再续父子感情吗。
这样的山芋就算烫手,也是唯一的金山芋,赵将军自然也想要,他当然不会将李巽交出去,但他也需要李巽听话,别在他视野范围内搞小动作,比如养个什么练武的小情人,指示那人破坏他整体的兵马统筹。
将军很清楚没什么比教训更会教会一个人听话。他冷笑一声,一伸手将李巽从马车中拽下来,将他那挤在马车边上的长史吓得脸色青白,运起内力对着远处高声喊道:“住手,我们交人。”
箭阵很快停歇,持矛的匪徒与拿刀的兵士们面面相觑,但都面色诡异地停了手。
“殿下,你的安危是我决定的。”将军摊开手,有些傲慢地看向李巽。
“哦,”李巽摆弄衣衫,用绸带缠起宽袍的衣袖,将衣袖收成窄袖模样,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那么将军,你也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吗?”
不等对方回答,李巽接着补充道:“你说得对,这东西不管多么有用,也得有命回到京城才能兑现,如果我对你说,劳烦将军保在下一命,届时东西将双手奉上……”
这该是在求人吧,将军却一点儿没看出李巽低声下气的模样,相反,他说这话好像在吩咐下人,更像是某种威胁。
“你就会答允我吗?”他说话时正一步步往前,两边交战的人马愣愣地给李巽让出位置,倒叫他看上去一点不像是引颈受戮囚徒,反而像是踩着火海登基。
将军终于想明白李巽的言外之意——他在说他有资格选择一个盟友,如果对面匪徒所求和他一致,那他们能做到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同,对李巽来说哪一个有利就能选哪一个。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这位皇子从来不顾礼仪尊法,之所以被皇帝夜宴赶出皇宫,正是因为他猖狂至极,在宴会之上公然与皇叔厮打,将那人揍成了猪头。
这家伙从不在乎什么规矩,只要结果对他有利,他什么都能做得出。
“拦住他!”
两边刀兵再次相接,火箭却似给李巽开路的指引,他的轻功好得出奇,翩如梁上燕,一步步踩着飞驰而来的火箭,身姿旋转躲开相撞而来的刀兵,真是一点不犹豫地往敌营而去。
此时再不追更待何时,赵将军提枪越过重重阻碍直追李巽而去,前方崖边竹桥是他最后的机会,便是让李巽从这崖上跌下去,也好过他投入敌方不知谁的怀抱。
心怀杀意,这一枪突刺石破天惊,瞄准李巽身形,又卡在他与其他兵士交手之时,赵将军心里十拿九稳,三方夹击定叫他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