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患病

许原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带着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张念。

张念冲着许原笑笑，去客厅中倒了一杯水回来，递给了许原，自己也顺势坐到了他的身旁。

张念懒洋洋地躺到沙发靠背上，轻声开口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厚，她犯病的时候老是打我，我不恨她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可能因为她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呢。”

张念的眼睛显得又些空洞，没有焦距，她是在和许原说话，但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走了其实也挺好的，可以给我减轻不少负担，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学习了，不需要再在上课的时候担心她，会不会抱着她的破布枕头到处跑，将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

张念说完呼出一口气，慢慢找回眼中的焦距，转过头来看向许原，见他手中的水已经被喝完了。

张念收回水杯，询问道：“你还喝水吗？”

许原摇摇头，犹豫着开口：“你……”

他刚说一个字就被打断了，张念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的，你真的不需要担心我。”

“我只是觉得……”张念环顾了一圈冷清的房子。

屋外的微风吹过，将她耳边的发丝吹得摇曳摆动。

“只是我以后就没有家人了，多少还是会有些寂寞的。”

“那以后就让我做你的家人吧。”

张念转过头，略感诧异地看向他，便听他接着说道：“我也没有家人了，我们这应该算是抱团取暖吧。”

张念愣神片刻，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哥哥。”

“嗯，小念。”

许原觉得自己挺卑鄙的，他从未同张念说起过关于许念的任何事情。

她们有着同样的年龄，相似的名字，自己或许也是有将张念当成许念的替身的吧。

那时的他差一点顺口就叫出了“念念”，但是话到嘴边却突然转了一个弯。

如果自己真叫张念为念念的话，他的念念应该是会生气的吧。

但也不一定，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念念就再也没有任性过了。

她明明才那么小，但无论有多不高兴，都总是会将自己的情绪藏进心里，不让任何人发现。

暑假的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两人依旧按部就班的上学，按部就班的生活。

只是，他们都多了对方这个家人。

在这枯燥乏味的尘世间，也算是多了一点心灵的寄托。

2019年10月。

许原大四了，他找了一份实习工作，和其他很多实习生一样，拿着最少的工资，却干着最多的活。

他是在为领导打印文件的时候，接到张念班主任电话的。

她在上课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已经被送到了医院中。

许原在赶到医院的路上心里一直十分慌乱。

这已经是他在家里人全都去世之后，重新为自己找的第二个家人了。

他坐在出租车上不停地为张念祈祷着。

失去亲人的事情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次了。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张念了，这个他现在唯一的家人。

许原赶到医院的时候，张念已经醒了。

她正靠坐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手中还捧着一本习题册。

她其实真算不上是有天赋的学生，但却能算得上是最努力的学生。

她认为只有拼了命的学习，才能改变现在的生活，让她的母亲过得更好。

就算母亲去世后，这份目标也依旧没有改变。

张念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微卷的刘海被汗打湿几缕，贴在她的额头。

她眉头紧皱，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许原进来，女人缓缓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来。

女人脸上的露出的笑容十分勉强：“你就是张念的哥哥吧？我是她的班主任，你和我出来一下吧，我有话和你说。”

许原的视线越过身前的班主任，看向靠在病床上的张念。

张念头也没抬，冲着许原向外挥挥手，颇有些不待见他的意味。

许原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班主任的的身后，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楼道里，班主任双手撑着窗沿，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许原则站在她的身后靠坐在楼梯栏杆扶手上。

许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他从女人的脸上读到了满满的疲惫和忧伤，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里升腾。

班主任没有回头看许原，但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许原的耳中：“虽说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但刚刚医生却和我说了……张念的状态很不好。”

班主任咽了一口唾沫才接着道：“你还是要有一个心理准备的，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她的病情实在是很严重的话，那最好就别告诉她真实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