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左寒觉得自己的妹妹被人下了邪术。
就比如现在,左莹正满眼喜爱的打量着一支漂亮步摇,好似那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实际上那种东西她首饰匣子里随手一翻就能找到许多支相似的。
国公府家底富贵,她又备受长辈们疼宠,从来不曾缺过爱缺过东西,眼下如此做派,无非是因为那东西是那位沈姑娘送给她的而已。
所以说,他一个之前病病恹恹看起来了无生趣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太大兴趣的妹妹,突然间变得这么奇怪,就算看起来是在向好的方向转变,他也无法控制自己心底满溢的怀疑与担忧。
车队中途在某个村庄附近停留休息,靠近河岸那一处,他远远的看到了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漫不经心钓鱼的沈姑娘。
对方那副散漫闲适的姿态,实在是有些刺眼,左寒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上次生出这种心情是在什么时候。
约莫是某人还在时。
心底因为这与从前太过相似的情绪联想到某人时,他脸一下子黑了下去,心情瞬间变差不说,还因为遥遥望去那相似的脸和姿态生出了另外一种愤怒。
如果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姑娘,当真是某些人的蓄意设计,那他一定会让幕后的人知道,左家和他都不是好招惹算计的。
老爷子和人闲聊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瞪着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河边钓鱼之人的左寒。
“我们这一路也够热闹的了。”他道,“刚刚招惹一个左家,后又来一个别有所图的不明之人,若不是和你这小混蛋凑一起,老头子我都快忘了不消停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了。”
桐花扯了扯钓竿,将上钩的鱼摘下重新扔回河里,穿了鱼饵继续垂钓,这潇洒利落的姿态看得老爷子眼热不已。
“这河里的鱼是傻吗?争先恐后的往你的竿上跑!”有人泛酸道。
“鱼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您老钓鱼的本事肯定是不能和我比的。”桐花笑容揶揄,“想当年,我和您老一起出游,河边坐了大半天一条鱼都不肯上钩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如果不是我还有几分打猎钓鱼的本事,估摸着那两天我们俩在外面就只能饿肚子了。”
“人啊,还是要做自己擅长的事。”桐花状似苦口婆心的劝道,“比如我,就只能在这里发挥所长钓鱼,而义父您,装傻充愣从人嘴里套话的本事多高啊,正适合去跟那些目的不明之人打交道。”
这下子,老爷子嘴都要被这个大言不惭之人气歪了。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关心我从那些人嘴里套出来了什么答案。”他假惺惺道。
闻言,桐花笑着下了青石,将钓竿强硬的塞到了老爷子手里,“先钓条鱼试试手感换换心情再说,反正那些追着我们想要上钩的鱼又不会跑,什么时候不能说?”
“毕竟,钓那些坏人怎么比得上钓真正的鱼让人心情愉快呢。”
老爷子可太认同这个说法了,拿着鱼竿嘴角都上扬了三分,或许是这次运气好,没过一会儿,鱼线就有被扯的动静,他心中一动手一扬快速收杆,果不其然,一条银鳞闪闪的鱼被甩到了空中,晃动尾巴的姿态可太讨人喜欢了。
“义父高杆!”桐花竖起大拇指笑着称赞。
“还行吧,”老爷子假意虚伪道,“主要是这河里的鱼有点傻。”
说着,他忍不住收杆放鱼,挂好鱼饵之后再度甩杆,整个人被河边的风吹得心情极其愉快。
桐花就是在此时提起了其他,“河里的鱼傻,是可爱,后面那些故意跟着我们的鱼呢,是个什么路数?”
好心情的老爷子丝毫不吝啬于说出他探听到一切,“那些人和从前的事没关系,会跟着我们,和你这张脸有关。”
“我的脸?”桐花问道,“我的脸虽然还行,但也不至于美到让人昏头昏脑蓄意算计的地步吧?”
老爷子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很有两分嘲讽意味,“和色相无关,那些人关注你,纯粹是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桐花忍不住笑,“像谁?像我自己吗?”
“是啊,”老爷子痛快点头,“因为你这张脸像沈颂,所以你才被人盯上了。”
这个答案并未让桐花惊讶或者意外,她想了想问道,“我这张脸就算像,和从前的自己最多也只像个两三分,天下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对方盯上我的原因不单单只是如此吧?”
“不过,不管盯上我的人是谁,对方没打好主意是肯定的,说不定十有八-九还是我曾经的仇家和死对头。”
“容貌相像确实是其次,”老爷子轻哼一声道,“人家更看重的,是你本性上的相似。”
“你自己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你平日里的行事做派,想要找个和你相像的,除非故意模仿你的言行,不然很难找到一个神似的代替品。”
“而天然,永远都是矫饰之人无法企及的高地。”
“这么说来,本性率真还是我的错了?”桐花挑眉,“我做我自己,然后被对我不怀好意的人作为代替品盯上?”
老爷子被“本性率真”那几个字噎了一下,很不庄重的给了小混蛋一个白眼让她自己体会,“这鱼还没钓上来,少来恶心我。”
“对方盯上我的目的是什么?”桐花问。
被问到重点,老爷子脸上的轻松神情终于淡去,变成了喜恶参半的复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对方盯上你,是为了送你一场泼天富贵。”
他看着桐花道,“他们打算送你入宫,以博得陛下的宠爱,在前朝后宫谋求一场豪赌。”
“抑或者,他们是为了替自家主子猎艳,想要为他寻一个最符合‘沈颂’之名的替身。”
“反正据我探听到的话音,不外乎这两个目的,你想信哪个就信哪个吧。”
此时的桐花关心的重点并不在于对方的目的,而是老爷子的情绪,“在您心里,似乎觉得找我做替身的主谋是陛下?”
老爷子没否认,只冷淡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以当今陛下的行事风格,不会做出这么粗陋的安排,但是,必然是因为他先有所表示,下面的人揣测圣意,才会做出这些事。”
“所以,真正想找‘沈颂’替身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他。”
这话稍稍让桐花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的道,“如果您心里已经认定了答案的话,接下来的话我可不好再说出口了,毕竟,我觉得义父你不会想要听到我为陛下说话。”
“你又要为他说话?!”老爷子看样子气得不轻。
“也不算是为他说话吧,只是就事论事,”桐花道,“我这个遭了无妄之灾的当事人,还生不出去怜惜罪魁祸首的心,前提是,薛慎是罪魁祸首本人。”
“他还不是罪魁祸首?”老爷子面色冷厉质问道,“如果不是他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怎么会到如今还遗祸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