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发肤相接 - 玄武记 - 弦戈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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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发肤相接

饶是李元霸生性不拘,当此情形,也不免心慌意乱。他原想假扮阿龙婆,哄得颜萱上床睡后,自己将猪脑汤偷吃了走人,不料还没喝到口,已脱不开身,只好硬着头皮答应编故事给颜萱听,不知从何诌起,急出一身汗。阿龙婆的声音尖细中略带沙哑,李元霸学得却不大像,只因颜萱听故事心切,竟不察觉阿龙婆的声音和原先不一样。

李元霸学着阿龙婆的声音,忽道:“哎哟,刚才可说到哪儿了?萱儿,阿婆岁数大了,说了前忘了后的,唉,老啰,不中用了……”故意咳了几声。

颜萱吃吃笑道:“阿婆,你老忘了吗?你才说到钱相公受了赖大小姐的馈赠,捎着赖大小姐的书信上京赶考去了。后来不知怎样,你老快接着说吧。”

李元霸道:“是了,是了。且说赖大小姐送钱相公走后,心中着实挂念。你想呀,两个青年男女,一见之下,彼此都生了好感。那赖大小姐平生从未和哪个男子如此亲近,一直身在闺中。见到钱相公如此品貌,便一见钟情、倾心相许,她挖空心思地变着法儿资助钱相公进京赶考,心里头早将他当作未来夫婿看了呢。”

他诌顺了口,又接着说:“自从钱相公一走,赖大小姐就像掉了魂似的,整日茶饭不思,连小翠也瞧得出了,知道大小姐犯了相思病啦。这当儿,倒是小翠来帮她拿主意呢。这个小翠,虽是丫头,心却活络。她自己早想去京城看看,听说当今皇上是个英俊潇洒男子,就想看看皇上到底长的什么样,便给赖大小姐出主意,说不如咱们也趁此机会上一趟京城,一则寻访钱相公的消息,二则也可到亲戚家住上几日,逛逛京城。又说愿意陪小姐去一趟,若得瞧瞧京城国都的繁华盛景,也不枉了这一世为人。”

“赖大小姐听得心动。可转念一想,如今这世道乱着呢,出门在外,保不准会遇见什么盗贼,何况又是两个弱小女子,怎能出那么远的门?赖大小姐家在中州河南,离京城也有几百里路远呢。如此一想,未免大为踌躇了。谁知小翠一声不吱,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见一个小书童直愣愣跑进闺房来,赖大小姐以为哪个小家僮昏了头呢,正要呵斥,猛地一瞧,却道是谁,原来是小翠,不禁拍手笑了。就这样,主仆两个都穿上了男装……”

李元霸信口胡编,不想颜萱听来,甚觉稀奇,伸过头来,挨到李元霸胸前,嘻嘻一笑,道:“阿婆,赖大小姐和小翠两个人也真有趣呢,居然想到女扮男装。”

李元霸浑不知觉,又诌道:“可不是么,赖大小姐和小翠两个乔装打扮一番,留一封书信给父母,带上银两软细,便偷偷出门去了。赖大小姐扮作一个俊雅书生,小翠装成一个白净书童。”说到这里,见自己胡诌的故事居然令颜萱大感惊奇,偷偷好笑。想起那碗猪脑汤,突然哎哟一声,道:“唔,好萱儿,阿婆这会儿口渴了,我先起来吃些茶水再讲不迟。”

颜萱道:“阿婆,你老不用起来的,我给你端过来。桌上那碗猪脑汤你也吃了吧。”原来猪脑汤是阿龙婆特意为她留的,只是她嫌油腻不食,这时才想起叫阿龙婆自己吃。李元霸急道:“罢了,罢了,我说萱儿,你不用管我,那茶水……汤么……阿婆自己起来吃……”

不待颜萱回答,一挥手,振起一股风,桌上的烛火便灭了。

其时,窗外月隐西山,烛火灭后,屋里一片漆黑。李元霸下了床,道:“萱儿,你别担心,我老人家夜里起来吃东西,却不用点蜡烛的,只闻见香味便知好东西放哪儿了。”

颜萱咦的一声,道:“怎么烛火竟灭了呢?阿婆小心了,可别摔着。我起来给

你点蜡烛吧。”李元霸忙道:“不用,你不用管阿婆的,你躺着别动,待阿婆吃了茶汤再讲故事你听吧。”他动作稍急,却不知酣睡的阿龙婆已翻身出床底,脚下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慌忙将阿龙婆又推入床底。

他摸黑走到桌旁,拿起猪脑汤,只觉香气扑鼻,心道:“阿龙婆果然手艺不凡,炖得如此香美的猪脑汤。”三口并作两口,便往嘴里灌。颜萱听见他狼吞虎咽的声音,笑道:“阿婆,你老别急呀,慢慢吃,可别噎着。”不等颜萱说完,李元霸早把猪脑汤喝光了,掏出酒壶,喝了一大口。

正在这时,床底下阿龙婆打呼噜的声音居然响起,李元霸大惊失色。颜萱奇道:“咦,谁在床底下?”李元霸急中生智,道:“啊哟,傻丫头,你忘了吗?是阿婆家的大狗阿黄呀,它平时喜欢钻在床底下睡觉,一睡就打呼噜,我也习惯了,若哪天不听见它打呼噜,倒睡不着呢。”

颜萱坐起身来,奇道:“阿婆,阿黄不是关在后院吗,几时又跑进屋里来了?”李元霸道:“哎哟,我老人家一个人住,也怕小偷打我猪脑汤的主意。因此在墙角打了一个洞儿,让阿黄可以钻进钻出的,若有什么事儿它也有个照应呢。”颜萱听了,不再追问。李元霸见暂且搪塞过去,猪脑汤也偷吃了,便想尽快脱身而去,怕时候挨长了露馅。颜萱道:“阿婆,你吃好了吗?你老别折腾了。你也困了吧,快来睡了,故事明天再说不迟。”李元霸见颜萱一双妙眼,顾盼有神,不禁又踌躇起来。欲待过去,一时不能挪动脚步。他自遇见颜萱以来,喜她有菩萨心肠,清丽不可方物。少年情怀,早已种下一段心事。可是不知为何,今夜虽有如此机会亲近她,却莫名地胆怯起来。

实则在李元霸内心,他不愿欺瞒颜萱,更不想因此亵渎了她。可是事已至此,眼看不能即刻脱身。说不得,口中支吾应了一声,硬着头皮,慢慢踅了过去。上床之际,顺手点了一下阿龙婆颈后“玉枕穴”,令她在两个时辰内酣睡不醒。一掀床被,迅即钻了进去,背对着颜萱,抬袖遮住头脸,生恐颜萱看出。其实即便他不遮掩,颜萱也未必看得出。只是他心虚,不敢大意,才有此举。

颜萱挨过来,双手在李元霸背上轻轻揉搓,柔声道:“阿婆,你老给我说了那么久的故事,一定乏了,我给你揉揉背,你一边睡吧。”李元霸见颜萱如此善解人意,虽对一个老人,也如此温柔款款,心中大动,心道:“不如我趁此机会,将阿龙婆编的故事诌完了。待得阿龙婆醒来,萱儿也不再问起,今夜之事才好混过去。”嘴上说道:“不乏的,阿婆我才吃了好东西,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的,不如就把钱

相公与赖大小姐的故事全讲给你听吧。”

颜萱早悬了一夜的心,想知道钱相公和赖大小姐的结局,听阿龙婆如此说,喜出望外,道:“好呀,阿婆,我就喜欢听你讲故事,一天一夜不睡也不觉乏呢。”举手给李元霸揉背,忽闻到一股酒气,问道:“阿婆,怎么你身上有酒气,你喝酒了吗?”

李元霸一听之下,又是一惊,忙道:“咳,咳,阿婆几时喝酒了?只因适才我吃茶汤,黑灯瞎火的,谁知碰倒了酒瓶。哎哟,萱儿,别老打阿婆的岔,要不我可说不下去了。”颜萱道:“好了,我再不打岔了,好阿婆,你快接着说吧,后来怎样?”

李元霸咳了几声,接着诌道:“却说赖大小姐和丫头小翠乔装改扮成男子,一路就租了马车,往京城而去。不日就到了京城,进了城门,也没去亲戚家,只在清净的里坊找客栈落脚。次日一早,径直去学监府打听会考发榜的消息。一路寻至学监府门外,可在榜上怎么也找不见钱相公的大名。赖大小姐心中起了疑惑,回到客栈,才叫小翠去亲戚家打听消息。”

“才知钱相公如期上了京城,也将书信给亲戚看了。原来赖大小姐在信里嘱咐亲戚照顾好钱相公,谁知赖大小姐亲戚挽留他住在家,他说什么也不肯,说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不便叨扰。自己到学监府附近的旅舍住下,后来也回访过赖大小姐亲戚一两回,送了些礼物去。钱相公为了省钱,平时吃的全拣些便宜不洁的食物,如此就弄坏了肚子。到了会考时,竟发了急痢,中间上了几次茅厕,考卷居然没能做完,等到发榜下来,果然榜上无名。钱相公如遭五雷轰顶,病倒在旅舍里,赖大小姐亲戚忙请来郎中,派个丫头伺候,吃了三五天的药才慢慢见好了。”他一口气将故事情节诌出来,竟也在情在理。

颜萱叹道:“这位钱相公也真可怜。”李元霸暗暗好笑,又挖空心思诌道:“赖大小姐心里着急,依着亲戚给的地址找到旅舍,却不见钱相公人影。询问客栈老板,才知他病好以后,常到一个名叫遇仙楼的酒楼去坐。”

“赖大小姐和小翠忙到处寻找,到了遇仙酒楼,果然看见钱相公,孤零零一个坐着,桌前空摆一壶酒,已有三分醉意,正望着窗外湖水,欷歔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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