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终成眷属
李元霸急着想探听颜萱如何和张记药铺的小二哥好上的,道:“唔,钱相公和赖大小姐两个都喝醉睡去了,一时半响也醒不起的,待他们醒了再说不迟。你倒是先跟阿婆说说,你和张家小子怎么好上的?”
颜萱奇道:“什么呀,阿婆,难道钱相公和赖大小姐的故事全是你随口编的,人家两个醉了睡去,又碍着你讲不来以后的事吗?”
“正是。他两个后面的事儿,阿婆还没想好呢,你先说说你的好事给阿婆听听吧。”
颜萱忍住笑,款款道:“阿婆,你老真风趣。天快亮了,我也乏了,不如我们都睡了吧。”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李元霸道:“好萱儿,阿婆平生可有个怪毛病,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呢,难道你就不肯替我老人家解开这个结吗?”
颜萱见“阿龙婆”竟全无睡意,偏要问自己和张二哥的事儿,叹道:“好阿婆,你老人家心里可有什么结解不开呢,不过就想打听我和张二哥的事儿,你既不想就睡,我告诉你就是了。”
李元霸笑道:“这才是了。乖萱儿,真正你是阿婆最喜欢的女孩儿,偏生我就没个好孙子能娶了你。唉,可惜我家阿龙没这个福气……”颜萱道:“阿婆,你老又说笑了,你家阿龙哥才多大呀,他比我都小好几岁呢。”
李元霸心道:“原来阿龙却比姐姐小了几岁,是不大般配。可是我不过小她一岁,也算挺般配的……”口上却道:“什么打紧的?俗话说的‘女大三,抱金砖’,我家阿龙虽比你小得几岁,也算一条好汉子的。只不知你偏偏看上了我家对门的张二小子。”
颜萱吃吃一笑,沉吟道:“阿婆,哪里就是我看上张二哥呢,只因我常去张记药铺替外公抓草药,认识他都快五六年啦。起初我哪里想到会和张二哥有什么姻缘呢,不过嘛……”李元霸问道:“不过什么?”颜萱道:“嗯,张二哥为人最是忠厚老实,私下里我也想过,若要嫁人也该嫁这样的男人,无论贫富贵贱,老实人总是可靠的。唉,也是被外公逼急了,有一回他又催我去找婆家,我一赌气,便说自己有相好了。他还吃了一惊,问是哪个,我张口就说是张二哥。”
李元霸暗暗叹息,心道:“真是憨人有憨福!怎么她就喜欢上这个张二哥呢?”颜萱又道:“外公也认得张二哥的,听我说张二哥是我相好,连声叹气,骂我是个傻丫头,说什么傻子配呆瓜,乌龟找王八,又骂我怎么看上张家憨小子。嗯,那时我见外公不大喜欢,心里反而觉得畅快呢,谁叫他心急火燎巴不得把我早点嫁出门的。我赌气说偏偏就喜欢张二哥那样的。”李元霸哈哈笑道:“你外公果然有眼力,看出张二宝是个呆子。”
颜萱羞道:“阿婆,你老可别瞧不起张二哥。虽然外公起初也嫌张二哥太过憨厚,可后来他也对我说,女人要过日子就该嫁这样的男人。你既相中他,也由得你,明天我就上门招亲……”听颜萱说到这里,李元霸急问道:“莫非你跟张二哥已定了亲?”颜萱摇摇头,脸上发烧,道:“还没呢,要等张二哥服役回来才……”声音细如蚊蝇。李元霸松了一口气,笑问:“你外公不是上门招亲了吗?”
颜萱叹道:“还说呢,人家都要羞死了。我那时不过气急说话,谁知外公就当了真。第二天果真就去见张家的人,说要招张二哥到我家为婿。张家人见事来突然,情非常理,少不得也踌躇不定。外公见张家人不干脆,先就恼了,抛下一句话,
对张二哥家人说,不肯拉倒,三日内不见张家彩礼,此事作罢。”
李元霸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脱口道:“外公行事果然大出常人意外。”竟然忘了自己是阿龙婆,说这句话时却不变嗓音。颜萱听见,奇道:“阿婆,你怎么说话声音变了呢?敢情是你口干哑了,我给你倒茶去。”说着要下床。李元霸忙逼紧了嗓音道:“乖萱儿,你不用下床,阿婆口不干,只是心里堵得慌,我老人家见你年纪轻轻,如此温柔貌美,偏偏要嫁给别人做媳妇儿……”
颜萱道:“好阿婆,其实我哪里想嫁人,只是我一个女儿家,如何一辈子不嫁人呢?唉,我也是命苦的人,以后能不能成了张家的人也难说呢。”李元霸闻言暗喜,忙问:“怎么说?”颜萱语转低沉,叹道:“张二哥家才送来彩礼不到两个月,两家本来说好择个黄道吉日便上门定亲,谁知张二哥竟被官府征去服役。更叫人揪心的是张二哥这一去就没个音信,生死未卜。定亲之事,张家就一直不再提了。”顿了一顿,又道:“都怨我命不好,害得张二哥这样,我也不知怎么办……”说到这里,声带哽咽。
李元霸叹道:“外公忍心丢下你不理吗?”颜萱道:“外公经常外出,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归期无定的。我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初一十五就往念佛庵烧香拜观音,找沐慧沐智师姊妹俩闲话,一个月也有两次来找阿婆你说话解闷儿,这样也习惯了呢。”顿了一顿,忽笑道:“嗯,是了。告诉你,阿婆,现在我家里来了个行脚的小道士,竟说要找我外公,又说外公是个隐士,他油嘴滑舌的,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李元霸见颜萱突然提起自己,心中打鼓,道:“哦,那个小道士怎么样,是不是也和张家二小子一样呆?”颜萱扑哧一声,笑道:“他若是呆呀,天底下人也没一个不呆的啦。”李元霸忍住不笑,道:“莫非你说的那个小道士英俊潇洒、聪敏无比?阿婆我好像也是见过的。”
颜萱掩口道:“阿婆,你哪里会见过他呢?今天我来买酒就是给他喝的。唉,他虽是出家人,却荤腥不戒,说话也是疯疯癫癫的,自称什么玄颠禅师。现在他喝了酒,还在大睡呢。要说他模样儿嘛,倒也看得顺眼儿,英俊却是无论如何说不上的。”李元霸叹了口气,道:“难道这小道士竟很讨厌吗?”颜萱笑道:“他倒不讨厌,只是说话没半点正经。不过跟他说话,倒也不觉得闷呢。哎哟,阿婆,我的事全都告诉你了,你该把故事讲完我听吧,要不天快亮了。”
李元霸沉吟道:“唔,阿婆我故事说到哪儿了?”颜萱忸怩道:“阿婆,说到赖
大小姐和钱相公两个都喝醉了,两个一起……”这个“睡”字竟说不出口,羞得将脸埋到“阿龙婆”怀里。李元霸见颜萱将自己当作“阿龙婆”,女儿之态尽显,先前自己只顾寻思着如何胡诌故事,却没想到眼前温香在抱,当下收摄心神,又学阿龙婆语气道:“是了,是了。话说钱相公和金相公两个相见恨晚,相谈甚欢,不觉都喝醉了,一起回客栈安歇。两个歪倒在床,胡乱躺下,大睡不醒。睡到半夜,不知怎么的,金相公被咬醒了。原来,钱相公在梦里竟把金相公的脚趾头当猪蹄子来啃呢。”
颜萱扑哧一声,道:“当真好笑,这个钱相公定是饿狠了才这样吧。”李元霸诌道:“可不是么,当时只顾喝酒了,一点下酒的饭菜都不吃,睡到三更,肚子自然就饿了。这钱相公竟梦见眼前有一双白嫩白嫩的猪蹄子,不禁垂涎三尺,忍不住拿手去抓,一口咬去。这一咬就把赖大小姐咬醒了。”
颜萱听了,忍不住又笑出声来。李元霸道:“乖萱儿,你莫非不奇怪这钱相公和赖大小姐共一个枕头睡,如何赖大小姐的小脚却入了钱相公的口里呢?”颜萱拍手笑道:“是呀,我听着也纳闷呢,阿婆,一定是你老编错了不是?”
李元霸又咳了两声,道:“傻丫头,阿婆虽然记性不好,并没弄错的。你不知那赖大小姐平日里虽是个温柔贤淑、举止端庄的女儿家,可有一件外人并不知,原来赖大小姐白天端着个架子极安静的,一到晚上睡觉最不老实了。她从小便喜趴着睡,就像我家的阿黄一般,头脸挨枕,四足长伸……”
颜萱掩口道:“想不到赖大小姐斯斯文文一个女孩儿,睡下的样子却有点不雅。”李元霸又诌道:“岂不是吗?人总是人前人后两个样的。平时人前架子端久了,私底下就未免放肆的。赖大小姐才多大呢,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儿,便跟你一个年纪。她睡觉不安分,天性流露,倒显出几分可爱呢。”颜萱点头道:“阿婆,你说得在理。便是我呢,平时睡下了也有横七竖八的时候。我猜你是说赖大小姐睡下后,手脚未免乱放,到得后来,竟把脚儿伸到了钱相公的脸上是不是?”
李元霸笑道:“正是。话说那赖大小姐又喝了酒,睡至夜半,酒气上来,未免身热气燥的,还有个不东倒西歪的?倒是人家钱相公睡得踏实,侧身而卧,纹丝不动,如此睡相将来必定公卿无疑。赖大小姐则倒腾不停,一条玉足就跨到了钱相公脸上,一个脚趾头儿还伸进了人家的嘴里呢。”
颜萱吃吃而笑,欲言又止。李元霸忍住笑,道:“话说赖大小姐的脚趾头伸进了钱相公的嘴里,害得钱相公便做起梦来,竟将赖大小姐的脚趾头当成猪蹄子来
啃……”颜萱哧的一声,李元霸心念一动,忽道:“乖萱儿,你可知钱相公是怎么咬赖大小姐的脚趾头的?”颜萱摇头道:“我怎么知道?阿婆,你老……”话未说完,只见“阿龙婆”说道:“待阿婆试学给你看便知了。”说着,竟钻入被子下面,爬到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