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相携夜奔

李元霸抱着褒姒尸身，不知往哪里走，他不能让道绰和尚用火烧掉褒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玄中寺，走得越远越好。他走得很快，高华公主也不问他去哪里，只在他后面，步步紧跟。

其时，一片白茫茫，脚下和远近都是雪地。李元霸似乎忘记了身边所有人和事，

沿着道路乱走。雪地上留下一步一个脚印。高华公主踏着他的脚印，默默跟着走。李元霸走出三四百步，终于再走不动，膝下一弯，跪在地上，手里仍紧紧抱着褒姒。

高华公主跟在后面，气喘吁吁，见李元霸跪倒，上前扶他。李元霸才知高华公主一直跟在后面。

“你……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是也要把褒妹妹烧了吗？”

“不是我，是道绰大师他们。”高华公主解释道，左右看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山坳，抬手一指，道：“你抱着褒姑娘走了那么远，累了吧，不如先到那边歇一歇再走！”伸手想接过褒姒，李元霸不肯。

高华公主只好在旁扶他，费了很大的劲，李元霸才站得起身。二人蹒跚而行，抱着褒姒走到山坳后一个背风处，脚步再走不动，挪到一棵树下，放下褒姒，身子靠树上。

不知几时天开始下雪，褒姒的头脸沾满了雪花。李元霸伸手去擦褒姒脸上的雪花，动作很轻很温柔，好像褒姒还有知觉，生怕惊醒了她。

高华公主终于忍不住，叹道：“这下雪天，道路湿滑，你这样抱着褒姑娘，要往哪里去？”

李元霸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总之不能让道绰他们把褒妹妹烧了。”

“道绰大师为褒姑娘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褒姑娘的灵魂一定得到了安息。你别太伤心……”

李元霸置若罔闻，伸手不停把飘落到褒姒脸上的雪花擦掉，见雪越下越大，索性脱下外套，裹在褒姒身上，紧紧抱住褒姒，似乎怕她受冷。

高华公主目视远方，手指不远处，道：“嗯，李公子，你看那边有很多塔林，我们把褒姑娘抬到那里避避风雪……”

李元霸神志已清醒，见高华公主这个主意不错，默默点头。当下二人又把褒姒抱起，走向塔林。其实，他们不知不觉已走到玄中寺的塔林。塔林密密麻麻一大片，约有几百座塔，安放着玄中寺历代圆寂的和尚肉身和骨骸。

李元霸和高华公主才走入塔林，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道：“李公子，公主，请等一等！”

二人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小沙弥正朝他们跑来，认出是善导。只见他满头大汗，跑上前，笑道：“李公子，公主，你们自己走到这里，也是机缘。师父叫我来告诉你们，敝寺塔林有一处地方，可以安放褒姑娘的肉身。”

李元霸和高华公主闻言，相顾愕然。李元霸本来打算把褒姒带走，当即摇头，脱口道：“为什么要放在塔里，这里远离寺院，有人挖塔盗尸怎么办？”

善导合十道：“敝寺塔林长年有人守护，外人绝难进入。塔林只有功德圆满的师父圆寂后才有资格进驻。师父说褒姑娘生具极高佛性，与敝寺大有因缘，她前生或是我们寺中的师父也未可知。”见李元霸默不作声，又道：“本来要把褒姑娘肉身火化，既然你不许，师父也不勉强。但是，你这样抱着褒姑娘的肉身到处走也不是办法，若不及时安置，过得七八天，就会腐烂。若掩埋地下，也不得保全肉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入塔中，敝寺塔林中有座空塔，正好可以安放褒姑娘的肉身。冥冥之中，仿佛天意，一切随缘吧。我带你们去。”

善导转身走入塔林，径往西行。李元霸抱着褒姒，和高华公主在后面跟着。走到塔林入口，果然见有人看守。在善导引领下，穿行塔林中，走近中央地段，眼前出现一座高塔，赫然矗立，在塔林中格外显眼。此塔乃石砖筑成，质地青中透白，显得坚固无比。

来到塔前，善导先行向塔身恭恭敬敬跪拜再三，才起身向李元霸合十道：“就是这里。”

李元霸看到此塔地位，显是与别处不同，心中略安，问道：“如何安放？”

善导合十道：“打开塔门，将肉身跏趺而坐，放入木龛，布置妥善，然后封塔，即便过得千百年，肉身也会完好无损。”

高华公主问道：“有什么办法保证肉身不坏？”

善导合十道：“塔里早已存放石灰、木炭和檀香等物，能使肉身不腐。此法敝寺已相传几百年，圆寂多年的前辈师长，二十年后开塔来看，颜色如生，肉身不腐。”

李元霸听到肉身能完好无损，才同意放入。打开石塔，塔里果然是空的，应置之物皆备，像预先准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