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替罪
此时唐树梢已经从交易经手人的嘴里抓到一个关键信息，“你说这借据是你从唐二牛手里直接拿到的，而不是亲眼看着唐二牛当着你的面写完后亲自按的手印？”
经手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唐二牛确实没直接当他面写字据。
见小姑娘目露凶光又要生气，他赶紧解释道，“这种操作在赌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些人一早就知道自己没钱，想赌就得借银子，提前准备好借据确实是常有的事。
之所以有人会提前准备好字据过来借银子，是因为有些人知道自己不认字，怕乱按手印会被骗，所以提前打听好利钱找可信又识字的人提前写好字据，按好手印后直接带来，我们这边只需要核对好内容没问题就可以放银子了。”
至于赌坊的人担不担心借据不是本人签的，过后要债会被赖？
这个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能在当地开赌坊的背后势力都不弱，几乎没人敢在他们面前行骗。
就算有人有那狗胆也不怕，三教九流赌坊的人谁不认识？混到要跟赌坊借银子的通常都是已经上瘾的赌徒，这种人基本在圈里都是挂了号的，就算对方跑了，赌坊的人存心想查也能查清对方身份，想找也肯定能将人找出来。
更何况这年头出行费时费钱还需要办理路引等身份文书，欠了债的人都穷得要死，跑也跑不远，跑远了他们还可以去找那人的家人算账，也有各种手段能将跑了的人追回来，就看他们愿不愿费那个功夫。
唐树梢又问，“那你能确定跟你交易的唐二牛是你现在看到的唐二牛吗？”
经手人一愣，转头去看被压在地上的唐二牛，打量半天有些迟疑道，“长相高矮倒是大差不差，就是胖瘦...看起来好像比借钱那次清瘦了许多。”
经手人揣测道，“应该是因为还不上银子愁的吧，所以连面相都有些变了。其他的好像都一样。”
见唐树梢脸色越来越难看，豹爷等人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一种荒唐的猜测，瞬间也跟着黑了脸。
不过很快他们就想开了，就算自己找错了人，这借据上的手印不是假的。能拿到唐二牛的手印，那人长相又跟唐二牛那么相似，至少可以说明这人是唐二牛认识的人，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关系很近的近亲。
果然，唐树梢也是这么想的，只听她问唐丰收唐李氏夫妻道，“丰收叔，李婶子，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亲戚跟二牛哥长得很像？”
能这么轻易取得唐二牛信任并让他在自己看不懂的文书上盖手印的人，绝对是跟唐二牛家非常非常亲近的亲戚，而且关系还必须特别好，所以唐二牛才不设防。
唐丰收夫妻对视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唐丰收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应应该不会的吧...那孩子他...他...”
都什么时候了，老瘪犊子还护着那家。唐李氏见她家老头子吞吞吐吐这模样就忍不住一阵心烦，直接抢话对唐树梢说，“树梢丫头，婶子不瞒你。跟我家二牛长得像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是他小姑姑唐小花，男的，一个是他已经过世的爷爷，另一个是他表弟方鸣，就是他小姑姑的儿子。”
唐丰收有三个儿子，老大唐大牛像父亲多一些，老二唐二牛更像爷爷和小姑，老幺驴蛋像娘亲唐李氏。唐小花十五岁嫁到刘村异性人家方家。生下大儿子方鸣五年后死了丈夫，守寡三年后改嫁。
至于改嫁给了哪个人家，唐丰收没提，大家也没关心。等到唐丰收老爹老娘先后病逝，他家兄弟几人分家后各奔东西，唐小花作为外嫁女便不再回村，也很少跟还留在祖宅的大哥唐丰收走动。
反应过来唐树梢话里意思的唐二牛和二牛媳妇瞬间惨白了脸色。
“是不是他？你说啊，是不是他害得你？”二牛媳妇疯了一样捶打魂都快没了的唐二牛。
而一脸不可置信的唐二牛失神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是方鸣表弟？不可能啊...不会的...不会是他...他不会害我，小姑姑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虽然分家后一家人各奔东西，但唐丰收兄妹几人的感情其实非常好。当初各自离开也都是为了前程和家庭发展需要而做出的选择，并不是兄弟姊妹之间产生嫌隙而分崩离析。
至于唐小花二嫁后为什么不跟大哥唐丰收走动了，可能是因为新婆家不愿她回娘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但大家并未听说兄妹俩有什么矛盾，怀疑对象突然落到唐小花母子头上，别说唐丰收自家人难以接受，围观村民一时都难以相信。
“为什么啊？”人群里有人疑问。
这边唐二牛媳妇突然爆发，嚎啕大哭起来，“肯定是陈家人撺掇的。肯定是陈家人让你小姑这么做的，他们恨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众人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唐丰收夫妻俩。
唐二牛媳妇姓陈，来自陈村。
但她嫁过来得早，生了老大儿子后才发生饥荒年陈村吃人的事。而且她也算是陈村吃人事件的受害者，因为当年她爹娘生了两女和一个小儿子。
饥荒那年小儿子才三岁，二牛媳妇他爹为了给孩子换口吃食自己主动给村里当了菜人。后来她娘也为了小儿子自愿当了菜人，将儿子托付给了跟大房一起住的孩子爷奶。
但陈家大房并没有遵守约定善待那孩子，反而让孩子活活饿死后也煮汤吃了。
饥荒年过去，二牛媳妇得知陈村所作所为后回娘家探望，这才听爷奶说她一家人都没熬过去，全都饿死了。
是饿死还是被吃了的，他们不敢拍着良心跟二牛媳妇对峙。
虽然话没有当面说透，但懂的都懂，二牛媳妇跟娘家断了亲。
再然后就是唐小花二嫁到陈村。好巧不巧，嫁的人是二牛媳妇的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