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chapter117
◇第117章chapter117
一夜无梦，直到村子里第一串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响声传遍了整个村子，黎行鹿才慢慢醒来。他有点不想起，昨晚经历的事情太多睡的又太晚，彼时他虽然清醒了但只想再接着睡下去。
杭训虞似乎也不想起，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吵”就把被子蒙过头顶翻了个身，贴在墙根上一动也不动。两人之间多了个一掌宽的空隙，冷气从那里灌了进去让黎行鹿清醒了一点。
下一秒，房间的门被暴力打开，张容芳直接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在床上的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抓起了被子的一角往外一扯。
“起来起来！几点了还睡？再睡，再睡，直接睡到明年！”
被子完全被扯下了床，一角还在张容芳手上，剩下的就堆在地板上。黎行鹿来不及去缅怀失去的温暖被窝，应激性地坐起，慌慌张张地叫“伯母”。
张容芳板着一张脸：“叫他起来。”
这屋子里也没别人了，虽然黎行鹿很不愿意，还是扭身去轻轻推着贴在墙根的杭训虞：“那什么，杭老师，伯母叫我们起床了。”
“啧。”杭训虞把身子蜷了起来，瓮声瓮气地问，“起来干什么？直接年夜饭再叫我呗。我难得休息，让我再睡会儿呗。”
张容芳的手一下子就擡起来了。
黎行鹿赶忙张开双手拦住，说：“伯母，冷静冷静，杭老师前段时间是挺累的，昨晚也很晚才睡，你有什么事找我呗，我也能干活的。”
张容芳没打算答应，但床上的杭训虞帮他答应了。杭训虞“唰”的一下起身，半睡半醒似地走下床，把地上的被子拾起来又用力一拽，最后拿着他心爱的被子又回到了床上。
“去吧，小鹿，加油喔。”
杭训虞明显就开始耍起无赖了，但张容芳是不吃他这招的，眼看着她就要上手把裹成一条毛毛虫的杭训虞再拽起来，黎行鹿又一个飞身拦在了前边，冒着被扫地出门的风险忤逆她。
“伯母，我干活很厉害的！我一个顶两个！”
这话说得黎行鹿自己都心虚，但为了杭训虞能接着睡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张容芳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留下一句“懒棒”就转身走了。
黎行鹿简单地洗漱过后就去圆谎了，然而，没多久，在他打碎了四个盘子，削烂了三个土豆，放跑了两只螃蟹，洗鱼的时候被还存在肌肉反射的鱼尾甩了一脸水后，他的谎言就彻底碎了，张容芳再次拿起了她的扫把把人往屋子外赶。
“去去去，一边玩去，什么都干不好还往上凑，我没那么多碗给你砸。”
黎行鹿只得在冷风中欲哭无泪。
达成第一次来老婆家就被丈母娘扫地出门的成就。
屋子黎行鹿是不敢再进了，只得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村子里的人他也不认识，但是想到都是看着杭训虞长大的街坊领居就只好见人就笑，有些人问他几句话他就答，但有些人开口就是方言，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说自己听不懂。
村子里大多数的大人们都在准备年夜饭，能在村子里闲逛的大多是小孩，最小的两三岁刚会走，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他们都聚在一起，拿着一盒又一盒的摔炮在村里的水泥路上砸。
黎行鹿一开始不知道摔炮，也没见识过这种一摔就炸的小东西，一个顽皮的小孩摔了一颗在他脚边的时候还把他吓得差点跌进水沟里。孩子们也不道歉，一起笑了一下这个大人后就一窝蜂跑了。但没过多久，在黎行鹿再次对友善的邻居露出笑容后，一枚摔炮再次在他脚边炸开。
“嘭”的一声，黎行鹿的笑容直接碎在脸上。
直到走到村头的小广场，黎行鹿一共被这些手握“杀伤性武器”的小孩炸了十二次，虽然除了第一第二次外他都有防备，但每一次他都会被吓到，他不是没尝试过跟他们讲道理，但他抓不到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村头这会儿没有那些年老的人，只有一个杭雪孤独地坐在长椅上，冬装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忧郁的眼睛和一张往外吐着白气的嘴。
那些一路跟踪着黎行鹿迫害的小孩子又来了，这次黎行鹿在他们丢下摔炮之间发现了他们，迅速地一转身，他做出了大人的模样，严肃地通知他们：“你们被我抓到了啊！”
但孩子们显然没把他当成大人，纷纷把手里的摔炮投向黎行鹿的脚下，然后再次逃跑，黎行鹿追出去了一截，但很快又被他们甩掉了。
杭雪发出一声轻笑：“你真的很没用啊。”
“没，没用就没用呗。”黎行鹿其实还挺惊喜杭雪还可以笑得出来，他走向杭雪身边，“都是一群小孩，估计就是觉得逗我好玩，你哥说了，逗我是会很开心的。”
“嘁。”杭雪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像是被刺激了一样慌忙低下头去看屏幕。
杭雪在看微博界面，看最上边的词条是关于李候的。黎行鹿想，总不可能这丫头这会儿恋爱脑还没醒吧？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还在害怕李候所谓的“网暴”。
“大，大姐应该告诉你了吧。”跟杭雪聊天，黎行鹿还有点紧张，“李候我已经帮你们解决掉了，你不用怕，网上的相关消息也已经删得干干净净，不会有事的。”
“你，你怎么知道万无一失。”杭雪的手指还在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不断刷新着微博界面，“万一就被他爆出来了呢？万一有别的大粉知道了爆出来了呢，万一真的爆出来了怎么办？我哥怎么办？”
黎行鹿能理解杭雪的烦躁不安，但很好奇杭雪为什么一直强调这件事跟杭训虞有关：“小妹，我多嘴问一句，李候手上是不是有什么关于你哥的把柄，你为什么一直强调？”
杭雪愣住了，手指慢慢弯曲，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摇头：“没有，他不知道，我就跟他说我哥是老师而已。我是，我是怕他到时候在网上乱说影响到我哥了，万一他因为我的事情被免职怎么办？”
“免职？”黎行鹿笑了，觉得杭雪还是太不信任她哥了，“不至于，你哥很厉害的。再说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是敢造谣我们就敢告他，我家有一个百人团队就专门负责这些事，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哥出这种事的。”
他说完觉得不妥，又补上一句：“肯定也不会让小妹你出事的。”
杭雪却还没被劝住，似乎一直往最坏的地方想：“万一呢，就算证明他是在造谣，但是网友已经知道了，他们有些人都不在乎真相的，他们坚持他们以为的。我没有错啊，但是他们会说我有错，哥也肯定没错，但是他们会觉得哥有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我不应该跟李候谈的，要是我不被他骗就好了。”
眼看着杭雪的情绪即将再次崩溃，黎行鹿也有点无措，他只能尝试着安慰她：“没，没事的，你哥天天在游戏里追着别人骂、被别人追着骂，他的心脏真的很强。至于其他的，小雪，你也说了，那些人只坚持他们以为的，他们不讲道理嘛，没关系的。”
“我吧，虽然也没怎么混过社会，说出这种话没什么分量，但还是很想跟你说，等以后你工作了，会有很多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伤害你，他们造谣一张嘴你辟谣跑断腿，很不划算的是不是？”
杭雪不说话了，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他们的身后，一阵慢悠悠的鼓掌声传了过来，黎行鹿一回头就发现杭训虞在一步一步地往他们他们坐着的长椅走过来。他来不及多想杭训虞为什么会从小道里走出来，就听见杭训虞夸他：
“今天是只有哲理的鹿嘛，表扬一下。”
杭雪站起身来，局促地喊着“哥”。
“嗯。”杭训虞微微颔首，说道，“我就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跑到这里内耗了，小雪，内耗很伤身体的。”
“你小鹿哥说的对，对莫须有的事情花费心思是很不值得的事情，他们造这些谣言就是为了浪费你的时间你的精力，你这样正中他们下怀了。”
“说起来，你哥我每年都要被上百人骂来着，每天都有，寒暑假是高峰。”
“为，为什么？”杭雪问。
黎行鹿小声帮他回答：“可能因为寒暑假游戏里的小学生比较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