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许量公社3.资本之鹰》（12
第一百一十七章《许量公社3.资本之鹰》（12）
重回成都
成都是一座无比坚强的城市。在经历短暂的恐惧与惊慌之后，成都人很快就平静下来，大多数人的生活与工作在短暂的十天半月之后都逐步恢复了正常。
从许量得知谢丽病危而奔赴澳大利亚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月，当他在傍晚抵达成都双流国际机场的时候，就在飞机触地的那一瞬间，许量的眼眶潮湿了，心想：“这里才是我的家！”许量如鱼得水，虽然这里遇到了大灾难，但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经摧残，可成都还是万家灯火美丽依旧。
许量回到成都，没有打算先回家，他想尽快了解真实情况，马上开始处理危机。
李玫开车来接他，从机场回到成都南门的时候，许量让她直接把车开去了航空路，他们先在米兰咖啡吧说点事情。
大地震过去后，最近的余震也非常密集，但因为震级都不大，大家似乎都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是露天的咖啡吧，因此客人很多，许量用眼睛扫描一下，竟然看不出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有什么惊慌或者异样，他在心中为成都人骄傲：这里非常幸运，不是主震区，但却是距离震中只有100公里左右的特大城市啊！刚才李玫不是讲述了大地震让成都市区的所有人都经历了巨大的恐惧吗？
就是在源源不断的余震中，这些在不久前才逃离了死亡威胁的成都人还尽可能坚持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许量在心中赞叹道：他们都是不畏惧大自然淫威的勇士，我也不是孬种，我回成都了，这次一定好好把借贷生意盘点，再重新开始新的事业。
李玫的心情很激动，她有千言万语想给许量说。因为多年在一起工作，而且都是以许量为老师，还有暗中剪不断的少女情愫，这些都让年轻的她在精神上依赖许量，就像是身体与影子的关系。大地震已经让她对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李玫越来越能坦然面对自己对许量的感情，心结只能够用心药来医治，这心药就是能够与许量在一起工作、学习，甚至生活。
一路上，许量不胜感慨地仔细听李玫讲大地震的故事和她救灾的亲身经历，没有遗漏一个字。在米兰咖啡吧坐下后，许量以一个长者的身份，让李玫肆意地倾诉，她的情绪许久才平静下来。
李玫看到许量明显地消瘦了，知道他是为了偿还谢丽的感情债务而劳心劳力的结果。她对许量想立刻了解资本之鹰商务会所危机的要求有些犹豫：“许老师，您才回成都，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到了会所我再向您详细汇报吧。”
许量想了一下，他还有别的事情做，因此点点头：“这样吧，小玫，你就把我最关心的几个问题简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李玫看看许量，就不再坚持。她汇报说，大地震之后成都的借贷市场经过最初的大震荡之后，已经逐步稳定下来，资本之鹰会所的经营情况也开始稳定下来。苏文他们结成借贷同盟后，他们几个人带头从资本之鹰会所里面撤离了，退出的会员有十多名，对会所业务的影响已经基本上消除了。
李玫说：“按照您的要求，用我和其他员工个人名义放款的业务，经过大家努力，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情况，具体的坏账金额估计会超过1500万！”
听到这里，许量心情很沉重。他以前利用东方富通投资管理公司做资金借贷生意的时候自有资金并不多，而现在利用资本之鹰会所收集业务信息做借贷的资金，除了张娅遗留了一部分资金给李玫使用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是许量自己的。
许量听完李玫的担忧，叹了一口气。多年的积累啊，除了在香港由许小露掌握的一些和在股市里的一些外，与谢丽离婚又给了她和儿子许多很大一笔，许量的资金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这些借贷的资金由潜在的损失变成真实的损失，那么许量必然会遭受重大的打击。
他低头喝口茶，无数形状各异的茶叶飘荡在灯光下的茶杯里浮浮沉沉。许量安慰李玫也安慰自己：“小玫，经历了百年难遇的金融危机，又来了千年不遇的大地震，这样的天灾人祸，非人力能够抗拒，我们放贷人与借款人一样卑微，我对这些事情有完全处理好的把握，我们尽力而为吧。”
李玫点点头：“非常时期，就用非常的手段，妈妈告诉我了，你们将一起面对这样的危机与困难。我也很赞成您提出的与借款人共渡难关的方案，我会尽快开始安排借款人与您的会谈，我们就用这样的和平方式与他们商议，让借款人与我们同舟共济，共同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因为借贷生意最重要的不是放款而是收款，您是老师，我这个学生知道您这是以情感打动人，攻心为上！先消除借款人中有可能出现的利用大地震来夸大企业损失从而赖账的人的心理防线……”
“小玫，你把许叔叔说得太功利了，我不完全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的确希望妥善处理好。”许量赞许地说，“小玫，我不在成都的时候，你已经成熟了不少。钱财是好东西啊，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看得开。”他重重地叹口气接着说，“看不开又怎么样？”此刻许量的心情很复杂，表情变幻不定，李玫的眼神却温柔起来。
许量就在米兰咖啡吧叫了一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回答李玫对谢丽好奇与关心，说累了，他建议他们说点轻松的，于是许量就说起了澳大利亚的阳光与海滩的美景，其实许量只是抽空与儿子许多去过一次海滩，那是因为许量想与儿子沟通父子感情。美景加上许量的幻想，那海滩就成为天堂一般的美景，李玫边听边想象，后来终于有点与许量一样身临其境的感受，更开心了。
过了几天，许量的忙碌没有丝毫减轻。与借款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不完全是在办公室里可以解决的事情，因此他准备去看看都江堰的企业。在成都的借款用户问题不是很大，有抵押物，而且还款计划也初步与他们协商好了。
下午，许量带着李玫和李严去了都江堰。到了4点多，在热烘烘的空气中，许量他们来到了这家位于市区不远、靠近青城山附近的工厂。当车终于在废墟前停下，在一片静默里，许量与借款人林总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们没有多余的话，因为在这千年难遇的特大地震灾难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许量甚至已经做好了完全收不回一分钱借款的准备。但事前在李玫与林总的沟通中，林总的态度却非常坚决，他坚持想见见许量，他说：“借款是一定要归还的，因为借钱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人不死债不灭。”许量听了很感动，因此他是专程来看望林总的。
林总全名叫林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子较矮，微胖，性格豪爽，很有江湖味道。许量当时与他一见面就比较投缘，因此就同意李玫主办了这笔借款。
在都江堰借款企业的废墟旁边，许量与债务人的谈话除了感动，更多的是理智。许量为这家做农产品外贸生意的企业提供了综合解决方案：第一是借款方主动先把利息全部停止了，这叫“断水”，然后再把借款期限延期一年，许量说如果林总的企业将来再创业成功，那么希望能够把自己的本金归还了，利息到时候再商量；第二，为了克服眼前的困难，许量还主动提供短期无利息的现金支持，帮助他们生活与生产过渡；第三，是利用政府逐步出台的灾后重建政策，用时间换空间。许量的决定很简单：只要借款企业不赖账，有困难与债权人商量，那么就一定能够共渡难关。
林虎现在看来很坚毅，他的老家就在汶川，有羌族血统，他的亲人在这次灾难中伤亡了七人，但悲伤并没有压垮他。许量赠送了林虎一些生活用品，并给予诚挚的鼓励。临别的时候，许量拍拍林虎的肩头说：“林总，我们既然有借贷的缘分，那么一切都是能够商量的。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一起来渡过这个难关。”林虎也哈哈一笑：“许总，我们是男人，当然可以在灾难中重生！”
许量很感动，他觉得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完全可以与金钱无关的。他还特别与林虎在工厂废墟旁边的一块空地上一起享受了雪茄。林虎烟瘾大，但不习惯雪茄，可他很努力地去尝试，即使是在不断的咳嗽中，他还是坚持把雪茄消灭了将近一半。此时此刻，李玫和李严就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夕阳西去中两个性格强悍的男人相互鼓励人生。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许量他们终于把借款的可能损失降到了1000万以内。有一些现象引起了许量的深思：除了林虎这样认账以后再还款的客户外，也有一些很不情愿协调债务处理方案的债务人。其中有一位成都市区的客户，他的借款金额不大，但他与许量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让许量非常吃惊，他责问许量：“许总，难道你们高利贷者就不能够放过我们这些灾民吗？”当许量还是用他习惯性的微笑面对债务人的责问的时候，李玫忍不住抢先回答：“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主张我们的债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