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许量公社2.放贷人》（15）

第七十八章《许量公社2.放贷人》（15）

英雄姐姐

2007年12月10日，入冬以来的一场大雾用牛奶一样的颜色，铁幕一般把成都笼罩在它的妖魔化的淫威之下，这使得成都几乎是处处堵车、人人上班迟到，也使成都双流国际机场被迫关闭4小时，106个航班延误，9千多名旅客滞留机场。与此同时，成都周边有9条高速公路先后因大雾而封闭。好在阳光如正义骑士手中的“亮剑”，逐渐驱散浓雾，高速公路先后恢复通行。成都的天空也恢复了正常。

成都世纪洪盛担保公司的会议室里面，公司副总李锌主持的会议刚刚开完。公司老板黄义仁出差到外地去了，他是为了世纪洪盛担保公司的资本“连锁计划”而去做推广计划的，他想把公司的事业做到全四川。所以，他带领公司的两个骨干，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罗成民，还有投资部经理高礼一起去的。这次出差计划一周，路线是绵阳、德阳、自贡和内江等四川省的二线城市，那些地方市场潜力非常大，完全可以建立由世纪洪盛担保公司控制的新的担保公司，新公司名字可以是另外的名字。黄义仁和大家都判断这些地方的经济发展快，值得提前布局。

李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上网查看了最新的财经资料，网络上充满了美国次级贷款危机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消息，李锌觉得中国的经济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至少他本人还没有切身感受，所以，没有太在意。

他开始用qq聊天，他先是找了他的好朋友曾经的《都市报》记者，现在的老板或者说是创业者顾艺聊天。

顾艺是一位年轻的才女，现在正在转型为作家。她和李锌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关系很铁，是异性哥们。听顾艺说她写了一本关于东方富通公司的老板许量的自传小说《成都高利贷》，现在放到了搜狐网上，已经是网络上悄然走红的商战体验小说了。李锌很兴奋，立刻和顾艺说了一句“886”，他马上去看书去了。

顾艺的小说写得跌宕起伏，题材就是写的资金借贷，这非常吸引李锌，何况其中有自己的不少影子。中途，李锌几乎没有心思去处理公司的业务，他胡乱地吃了一点公司财务部经理曹芳特意给他带回来的一套肯德基快餐，继续看小说。曹芳是四十岁的中年女士，性格直爽，她按照李锌的要求给他买了油炸鸡腿，但是她是成都最近兴起的一股健康潮流中的一员女将，所以她站在李锌的办公室唠叨了十分钟“油炸食品就是垃圾食品”的大道理，让李副总经理已经有点愠怒，这才离开。

李锌觉得鸡腿的味道很不错，并不是健康人士说的“垃圾”食品。顾艺写的这本书中居然写到了自己的一些事情，他觉得心中百感交集，喜欢与厌恶并存，担心与希望同在。他觉得顾艺真是太有才了！自己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在书中生活得很精彩，还真有点魅力呢！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李锌才看完了顾艺在网络上发表的那部分小说。他觉得这就是一块大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应该静观事情的变化，看看社会舆论和书中涉及的其他人怎么样看待这件事情，特别是许量老师的看法和做法至关重要。

许量怎么做，其他的人也一定会怎么响应，这是李锌的基本判断。所以，尽管顾艺在不断地征询自己的意见，李锌都只是强调：“文笔不错。”实在是被她逼急了，李锌只好同意请她去泡吧，但是条件是绝对不允许她把以前在东方富通公司结识的同事和朋友一起带来，即使她现在新交的男朋友江泉，也不行，因为他现在还是东方富通的投资部经理。

因为顾艺是李锌的好朋友，他多少有点为她担心：这样敏感的题材，即使罩上了“小说”的保护伞也未必有用，至少行内的人士知道，如果没有许量这样重量级别的老板的支持，小姑娘又怎么能够写得出这样的内幕小说？那么许老师将来会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压力就一定会很大了！李锌不敢去多想，许量老师的智慧到底博大精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用一句话点评了许量这个人：深不可测。

黄鹂是西南财经大学大三的学生，她喜欢爸爸公司副总经理李锌的事情早已为熟悉他们的人知晓。虽然黄鹂的年纪小，但她的目标就是做一个贤妻良母一般的女人，这是她的人生理想。她没有和其他人说，这是她在读初中的时候，就立下的志向，因为那时，她的父母总是吵架和打架，让她很受刺激，她老爸黄义仁总是骂她的妈妈不是“贤妻良母”。

现在她正在学校花园散步，她今天去食堂早早地吃了饭，准备去找一下李锌，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变化了。虽然，李锌没有和自己谈恋爱，而且他有今天，也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所以爸爸才爱屋及乌，提拔他做了公司的副总经理。但是黄鹂从来没有言明自己对李锌的重要性，她也没有“以权谋爱”的想法。当她给李锌打电话约他，却被他晚上要见客户的完美理由拒绝的时候，她的不愉快马上就消失了，就好像不开心从来就没有产生一样。过了一会儿，黄鹂看到校园内不时有成双成对的男女同学同行，觉得心中有点空荡荡的，她想了一下，就给好姐妹顾艺打电话，结果顾艺也说晚上要赶稿。

李锌在春熙路上，给顾艺买了一套高档文具作为礼物，她是应该喜欢的。

朋友之间不需要“勾兑”，但是需要“沟通”。因为虽然他们是异性的铁哥们，但是，李锌非常懂得这些网络写手的厉害，何况以前顾艺就有在《都市报》上发过一篇文章让许量这样厉害的人物也差点下不了台的辉煌战绩。那是一篇标题为“美女企业家，蛇与高利贷”的一千多字的文章，见诸《都市报》的经济要闻版头条。当然也正是因为这篇报道，才让高高在上的许量低下了高昂的头，成为李锌、顾艺和黄鹂的老师，这也是李锌从从事保安工作的苦海中回头上岸的最为关键的转折，就好像红军的遵义会议。李锌从此走向了民间资金市场的明星之路。他觉得顾艺和自己一样，是从一无所有到依靠野心和商业技巧最终成功的年轻人，他们之间也一直有点惺惺相惜。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顾艺说：“我们去九眼桥的彩色天堂。”

在成都的茶楼和酒吧中，最近流传了几句俗话：“玉林的美女，中华园的汉；九眼桥的酒吧，妹妹乱窜。”

对此，李锌虽然不完全赞同，但觉得有趣，成都的欲望就是在这些地方涌动得最厉害。现在他就和顾艺坐在九眼桥桥头的“彩色天堂”，这是一个在路旁的露天酒吧，他们想喝点啤酒。这里的年轻人很多，四处都洋溢着青春的躁动。

李锌经常来这里，他和顾艺选择了相对清静的座位坐下，他们先来了一打啤酒。顾艺笑话李锌的身体越来越“丰满”了，李锌也哈哈大笑说：“做老总的过程就是男人身体和智慧长胖的过程。所谓大腹便便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说笑间，顾艺还是非常关心李锌怎么看她的书，李锌久久没有说话。然后，他对满心期盼对顾艺很冷静地说：“我们都是小人物，在成都这样的都市里，到处都是藏龙卧虎。你的书虽然很好，但是内容太深刻了，你把怎么样做‘高利贷’的合同内容都写出来了。唉———小心红了书，白了人。”顾艺不以为然地说：“这不过就是一本小说而已！没有必要太认真。何况书中的人物，名字是已经改变了的，情节早已经文学化地处理了，每件事情都是七分真、三分假，我看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谁非要按照书中故事去对号入座，那是自寻烦恼而已，何苦来哉？”说完，顾艺哈哈大笑，然后就开始给李锌讲解自己想从文学的商业化，尤其是把商战小说的市场化运作作为主要的突破口，最终成为大陆的“梁凤仪”或者“金庸”，甚至会创建私募性质的文学基金的计划。李锌连连称赞，说：“顾艺，你能够这样想，这样去努力，真的非常不容易！但是，如果你没有许老师的支持，想要那么成功恐怕不容易。”顾艺微笑道：“我和许老师一直是有联系的，他没有少帮助我。”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聊天，很愉快。这时候，邻近的空座来了四位面目凶恶的小伙子。李锌背对着他们，没有注意，顾艺很快就感觉到了不舒服，因为那边的小伙子都用色眯眯的能够吃人一般的眼光四处去扫射年轻的女人，不管美丑，仿佛都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顾艺虽然是才女，但是模样清秀，今天，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就是最漂亮的美女了。一会儿，那些小伙子开始喝酒行拳，这时候，李锌才开始注意到了他们，他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压力。现在的成都酒吧里面，冲动的男人比比皆是，但真正没有规矩，乱来的男人毕竟不多。

但是，事情的发展很出乎李锌和顾艺的意料。

那群小伙子争先恐后说笑话，自我娱乐地热闹了一阵，又来了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很快坐在了小伙子们的对面。但是顾艺可以看出，中年人不是小伙子他们一伙的。她和李锌一边继续喝酒，一边认真地听那边的动静，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听见了这样的对话，其中一个有点肥胖的三十多岁小伙子，嗓音很嘶哑地对中年男人说：“乔老板，我们兄弟对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哈。你已经有两期的利息没有支付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是不是需要我们这些兄弟来帮你松一下筋骨？”李锌的耳朵很好，他能够听得见中年男人是在不断地解释和求情。但是，另外一个外号叫“火娃”的小伙子，有点恶狠狠地对乔老板说：“借钱还钱，天经地义！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情？那是你自己找的。”

顾艺对此非常有兴趣，她用手示意李锌靠过来，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现在做资金放贷生意真的好红火啊！你看在这酒吧里面，也有人在做资金放贷生意了。”李锌摇头道：“他们可不是做什么资金放贷生意的，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们才是真正的高利贷！这与我们通常做的借贷生意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李锌本来是不想多事的，但是，后面的对话让他和顾艺觉得这帮人的确做得有点过分。那个嗓音很嘶哑的小伙子对中年男人训斥之后，接着说：“乔老板，我这帮兄弟每天都是要吃饭的！我告诉你，现在我周老三就最后再放你一马。我再借款十万给你，利息按照原来的计算，但是利息不再是一周计算一次了，而是必须每三天支付我们一次，否则利滚利。”中年男人几乎要哭泣了，他不断地向那个周老三诉说自己的困难。最后，周老三发起脾气来了，他一拍桌子，大了嗓门，呵斥乔老板道：“老乔，你不要钱就算了，现在排队想找我借款的人多的是！不借款，那你明天就把以前的借款连本带利还我们，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李锌的后面传来了低低的纷乱的争论声，扰乱了他与顾艺继续谈论“高利贷”的积极作用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