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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

生离死别

工作落实了,马锦超跟家人一起踏踏实实过了个年。春节期间,马锦超和八十六岁的爷爷,去中山路买新衣服,去轮渡的美食街,吃脸盆大小的螃蟹,骑着自行车去上李(地名)的怪坡,体会轻松上坡的奇妙……然而,马锦超也没想到,这是他们爷孙二人一起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临近正月十五,爷爷强烈要求回河南老家。无论家人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一家人商量之后,决定由马锦超送爷爷回去。刚到老家,爷爷立即让马锦超和他一起去了几公里外的镇上。看望了爷爷九十四岁高龄的二姐,也就是马锦超的二姑奶奶。

初春的豫东,寒意尚浓,九十四岁的老人,平常几乎不出门。这是一个苦命的老人,三十多岁的时候,男人死于饥荒,她独自一人抚养一儿两女。二姑奶奶这一生,经历过蝗灾、旱灾、水灾、饥荒、匪患、兵祸、丧夫……如今,二姑奶奶的重孙都已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了,她也早已有些神智不清。生命对于这样的一个苦命人来说,显得太漫长了!日升日落,一日三餐,二姑奶奶每日除了自言自语,很少与人交流。活着,对她来说就是在等待死亡。那天,二姑奶奶看到自己的弟弟带着孙子来了,开心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她上去拉住爷爷的手,不停地问:“兄弟,你身体还好吧?”

爷爷提高了嗓门,把脸贴到二姑奶奶的耳边说:“二姐,我身体还中!”爷爷又指着马锦超对她说:“这是孙子,跟我一起从厦门回来的。”

二姑奶奶看了看马锦超,说了句“进屋坐!”,将爷爷和马锦超迎进了她的小房间。马锦超把手里的礼品,放到房间里唯一的方桌上。三个人坐在小马扎上,马锦超一言不发,听二姑奶奶和爷爷拉起了家常。

从二姑奶奶家里回来后,马锦超陪爷爷在老家又住了几天。这几天,马锦超看到乡里乡亲,不管认不认识,逢人便打招呼,逢人便发烟。晚上,爷孙俩也会坐在煤炉旁边拉拉家常。到了第六天早上,马锦超起床后发现爷爷还躺在床上,床头放着速效救心丸。想到往日里爷爷都是很早起床,一阵不祥之感涌上心头。马锦超叫了爷爷几声,没有反应。他用手探了探爷爷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又往他身上摸了摸,棉被裹着的身体已冰凉。这个孤独的老人,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三天后,父母亲人按照老家的习俗,将爷爷与奶奶合葬,埋进了祖坟。办完丧事,马锦超恍然大悟,爷爷如果在厦门去世的话,肯定是要火化,并且费一番周折后才能将骨灰运回老家安葬。提前回老家,这是老人对儿孙的最后关照。

因为父母的假期实在太短,一家人顾不上悲伤,在爷爷入土后第二天,又都返回了厦门。马锦超回厦门没几天,接到了返校通知,毕业论文初审即将开始。他又坐上了开往重庆的绿皮火车,春运期间车票紧张,买不到座位,愣是一路站着到了重庆。

好多学长学姐都说,即使在最难就业年,完成硕士研究生毕业论文,并顺利通过答辩的难度,要比找工作大十倍。马锦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每日通宵写作,才完成了毕业论文初稿。后又历经导师和校内外教授的评审,修改了无数次,被否定了多次,一度面临延期毕业的风险。

2015年5月上旬,重庆工商大学硕士学位论文校内终审如期进行。学校曾事先通知,这是最后一次校内评审,评审通过了才能进入论文答辩阶段。凡是学位论文不通过者,将被延期一年毕业。这个时候,全国的研究生都高度紧张,大家都希望能顺利迈过这一道坎。马锦超所学专业为企业管理,同级全专业的十五名同学被分为了五个方向。校内终审的结果公布,十五名同学中有五人没有通过。不幸的是,马锦超和舍友刘伟,都在这五名未通过者中。一时间,五位同学都不知所措,甚至还有女同学为此哭了起来。

学院的行政老师,建议大家去找院长说情,请求再给予一次评审的机会。五个人来到了院长办公室,一个跟院长较熟悉的同学代表大家向院长求情。其他人都满脸愁容,任凭院长数落着。师者父母心!最后院长同意再给一次机会,约定三天后重新评审。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马锦超直奔自己导师的办公室,导师再次给出了修改意见。此时已是午饭时间,马锦超进了食堂,也顾不上排队打饭。他冲到没人的窗口前,买了四个馒头,一路小跑回了宿舍。马锦超到宿舍后,先是打开了电脑,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馒头。没有菜,他喝了几口开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修改论文。约摸过了十分钟,刘伟也回来了。两人互相点头打个招呼,都没有说话,各自修改自己的论文。按照导师的意见,需要调整论文结构,优化数据分析模型,重新选择案例企业。往常,这每一项内容,要在三天内完成,都有难度。而现在,是要在三天内全部完成上述内容,并达到硕士学位论文的要求。其难度,可想而知!

马锦超和刘伟极度焦躁不安,都在拼命地与时间竞赛。他们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能有七十二个小时。三天三夜里,两个人除了上厕所,就是坐在书桌前修改论文。他们一步也没出宿舍,吃饭也都是叫的外卖。困的实在支持不住了,一低头就能睡着。两人约定好,看到对方睡着的话,到一个小时,必须把对方叫醒。如果实在叫不醒,就用拳头往背上砸。就这样熬到了第三天晚上十二点,论文总算修改的差不多了。第二天上午还要评审,两人这才打算上床睡觉。睡觉前洗澡时,马锦超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背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估计,刘伟的背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都被对方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真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第四天上午,马锦超和刘伟都通过了评审!一个礼拜后,两人又如期通过了论文答辩。另外的三名同学,只通过了一人,其余两人延期一年毕业。

马锦超不禁感叹:莘莘学子,二十多年寒窗苦,这一路上实在是有太多的不易!论文答辩通过,就能顺利取得学位证和毕业证了。同时,也意味着马锦超的求学生涯即将画上句号。眼看毕业在即,马锦超对熟悉的校园和同学,却又充满了不舍。

2015年6月中旬,马锦超顺利地拿到了管理学硕士学位证和研究生毕业证。跟同学老师一一告别后,也算是为了庆祝一下自己圆满完成学业,他决定奢侈一回——坐飞机回厦门。

回家前一天,马锦超联系了陈明珠。虽说本意是想跟她告别,但马锦超并没有在电话里告诉她自己要走。这一次,马锦超显得迫不及待,就像他们第一次去旅馆开房时一样。陈明珠在解放碑步行街的商场里上班,下午三点才下班,马锦超不到一点钟就到了解放碑。他在解放碑步行街闲逛了两个小时,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小吃,风格各异的店面,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珍贵。

三点一刻,陈明珠走出了商场。她看见已在门口等候的马锦超,开心一笑。马锦超也顾不上擦拭满脸的汗水,微笑着上前,紧紧牵着陈明珠的手说:“先找个宾馆,休息一下。”

陈明珠一听就乐了,继续笑着问马锦超:“你是不是等我很久啦?怎么热成这样?”

马锦超由微笑变成了坏笑,赶忙回答:“我也是刚到!”

到宾馆后,马锦超先是紧紧地把陈明珠抱在怀里。他如饥似渴地吻着陈明珠,双手抚摸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背,轻揉着她的腰,抚摸着所有让他迫不及待的部位。陈明珠一只手搂着马锦超的脖子,一只手早已不由自主地拉开马锦超牛仔裤的拉链。翻云覆雨之后,两个人又一起洗了澡。这次洗澡,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嬉闹。因为疲惫,也因为马锦超正发愁,该如何跟陈明珠说他要离开重庆。

他们在宾馆斜对面的小炒店吃了晚饭,像往常一样,陈明珠拿起包准备回家。马锦超把手搭在她的右肩上,不自在地说:“今晚别回去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陈明珠有点意外:“有什么事就说呗,孩子还在家里呢。”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回宾馆慢慢说吧!”,马锦超答道。

陈明珠不再追问了,两人一路沉默回到了宾馆。马锦超思考着该怎么跟陈明珠说,最终,他难为情地告诉陈明珠:“我明天就要回厦门了,以后要在厦门工作。”

陈明珠先是惊诧,紧接着问马锦超:“为什么要回厦门,怎么不在重庆工作?”

马锦超直截了当地说:“父母已经在厦门给我买好了房子,我在厦门也找好了工作。而在重庆,我没有任何基础。回到厦门,我能发展的更好。”

陈明珠听了这番话,立即陷入沉默,眼泪也掉了下来。马锦超把陈明珠抱在怀中,安慰她:“亲爱的,你别伤心!等我在厦门混好了,一定会和你结婚,到时把你和孩子都接到厦门去。”

陈明珠并没有搭话,而是用拳头轻轻地往马锦超的背上砸去。马锦超把陈明珠抱到床上,和她一起躺下,陈明珠哭着踢了马锦超两下。顾不上脱衣服,马锦超开始亲吻她的脖子,抚摸她的身体。陈明珠不再哭泣,也不由自主地抚摸马锦超的身体。那一夜,他们做了三次爱。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失眠到天亮,却没有说太多的话。

报晓的闹钟响起,马锦超利索地起床,像往常一样洗漱、修面。当他背上旅行包时,陈明珠侧身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马锦超上前,蹲在床边,用两只手捧着陈明珠的右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他小心翼翼放下陈明珠的手,身体略微向前移动,又在陈明珠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我要走了!”陈明珠动也没动一下,大睁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马锦超在床前伫立了约摸一分钟,说了一句:“我不会忘记你的!”然后转身,推开门,离开了宾馆。

在开往机场的轻轨上,马锦超的内心隐隐作痛。他曾经鄙视过这个女人,曾经心疼过这个女人,也逐渐理解了这个女人的做法。两人在一起厮混了一年多的时间,互诉衷肠,彼此都得到了快乐。今天的分别,注定是后会无期了。男人为了性,女人为了钱,小伙子和有夫之妇可以爱的难解难分。一开始两人的动机都是错的,等真的有了爱,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正的爱情,谁也没有勇气为这样的爱负责。陈明珠并没有从马锦超这里得到多少财物,到头来两个人还是爱上了,却又不得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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