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先定名分!首长的心机!
煤油灯的光晕在土墙上晃悠,灯芯偶尔“噼啪”跳一下,把屋里的影子都抖得颤了颤。苏妙妙正蹲在藤箱旁叠衣裳,昏黄的光落在她发顶,给乌黑的发丝镀了层暖边——还有半个月就要去北京报到,箱子里的衣裳叠了又理,心里那点离别的涩却像没拧干的布,怎么都晾不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陆子期走进来,反手带上门,把屋外的夜寒挡在门外。他刚从营部回来,军装上还带着点夜露的凉,高大的身影一靠近,就把煤油灯的光遮去大半,苏妙妙手里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还没叠完?”他问,声音比平日沉,落在昏昏的灯影里,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妙妙抬头,撞进他被灯光映得更深的眼眸里,摇摇头:“快了,就剩两件薄褂子。”她刚要低头继续,手心忽然被塞了份叠得齐整的纸。纸张糙得硌手,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冷白,不像他往常给的糖纸或野花,倒像份正经公文。
“这是啥?”她疑惑地展开,视线刚落在纸上,“结婚报告”四个加粗的宋体字就猛地撞进眼里,像灯芯迸的火星子,惊得她指尖一缩,纸页“哗啦”响了声。
申请人一栏,“陆子期”三个字签得遒劲有力,笔锋凌厉得像他练刺杀时的动作,墨迹在灯光下泛着微亮的光。而最让她心跳漏半拍的是末尾——鲜红的公章盖得端端正正,领导龙飞凤舞的“同意”二字,红得扎眼,显然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你啥时候弄的?”苏妙妙捏着纸的指尖发颤,抬头望他时,声音都软了,尾音在灯影里飘着。
陆子期往炕边站了站,肩背挺得像棵松,半边脸落在阴影里,只剩眼睫被灯光照得清楚。他盯着她手里的报告,语气硬得像下命令:“考上大学是好事,但得先把这事办了。”他指了指报告上空着的女方签名栏,“签了字,再走。”
这话听着强势,苏妙妙却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眼底藏着的那点慌——那是被他用冷硬外壳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安,像个怕糖被抢走的小孩,在昏黄的光里藏不住。
他是怕吧?怕她去了北京,见了更广阔的天地,就像他以前逗她时说的那样——“小作精翅膀硬了,飞了怎么办”?所以才偷偷弄了这报告,盖了章,想用一纸婚书把她牢牢拴在身边。
想到这儿,苏妙妙心里那点惊,忽然化成了又软又暖的痒。她晃了晃手里的报告,故意撅着嘴,眼里却被灯光映得亮闪闪的:“陆团长,你这是逼婚呀?还是以权谋私,先把我定下来?”
被戳中心事的陆子期,耳根“腾”地窜起层薄红,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得格外清楚。他别开脸咳了声,又转回来板着脸,却没再装强硬,从上衣口袋抽了支钢笔,拔开笔帽塞进她手里。
“签字。”他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诱哄,大手裹住她的小手往签名栏上带,“签了,我就去办随军申请。以后寒暑假,你随时能来部队住。”
苏妙妙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听着这话差点笑出声——这位平时在训练场说一不二的首长,心机倒挺明显,连“福利”都提前备好了。她没再逗他,就着他包裹的力道,笔尖落在纸上。
“苏妙妙”三个字,一笔一划写得娟秀又坚定,墨汁落在糙纸上,晕开浅浅的圈。灯光下,她的名字和旁边他的名字并排挨着,倒像是早就该在一起似的。
写完,她把笔一放,仰着脸看他,下巴微扬像只得意的小狐狸:“签好啦!章都盖了,可是受保护的!陆同志,现在反悔也晚啦!”
陆子期盯着那两个并排的名字,紧绷的下颌线骤然松了。他猛地伸手,把笑得狡黠的小姑娘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却满是踏实的满足:“不反悔。这辈子都不。”
煤油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团,暖得像幅被焐热的画。
苏妙妙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摸到他口袋里有个硬邦邦的小东西。“你兜里揣的啥?”她好奇地问,指尖在他军装口袋上戳了戳。
陆子期松开她,从口袋里摸出个红丝绒小盒子,在灯光下打开——里面躺着两枚银戒,样式简单,却被打磨得亮闪闪的,昏黄的光落在上面,泛着温润的暖光。
“早备着的。”他拿起小的那枚,执起她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往无名指上套。尺寸竟刚刚好,冰凉的银贴着皮肤,却烫得她心尖发颤。“戴上。去了学校也不准摘,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苏妙妙看着指间的银圈,在灯光下转了转,心里像被蜜泡着。她拿起另一枚,踮脚往他手上戴,指尖蹭过他粗糙的指腹时,脸颊被灯光映得红扑扑的:“那你也不准摘。出任务、训练都不准摘。”
“好。”他应得毫不犹豫,低头在她戒指上印了个轻吻,唇瓣的温度透过银戒传过来,像个庄重的誓言。
“婚礼呢?”苏妙妙忽然想起这事,小声问,“会不会太赶了?”
“不赶。”陆子期揽着她往炕边坐,灯光落在他脸上,把眉眼映得格外柔和,“先在部队办一场,请领导和战友们做见证。等你在北京安顿好,我休假了,再风风光光给你补一场,让你娘和街坊们都看着。”
他说得认真,黑眸里映着灯芯的跳动,也映着她的影子,亮得像落了星子。苏妙妙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煤油灯的烟火气,忽然觉得什么都够了。
去北京的路再远,有这枚戒指,这份签了字的报告,还有他眼里的坚定,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灯芯又“噼啪”跳了下,光晕在墙上晃了晃,把屋里的低语裹得软乎乎的。先定的名分,藏着心机的温柔,还有指尖的银戒,都在说——他们的故事,不管隔着千里万里,都只会往更暖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