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分离
第五十六章分离
三天后，医治的人员还是没有达到一百个，学生们都瑟瑟发抖，别说诗茯苓，就是他们这些个人这三日跟打仗似的，吃不好睡不好，白天扎针教学，晚上抄书背书，时时精神不济，还没到中年都感觉已经过了更年期了，更何况他们的诗老师是把自己的知识揉碎了往他们脑子里灌，他们只需要抄和背就好，万一诗茯苓真的走了，很多源头上的东西需要他们自己去创造和发明，指不定会比现在更糟心。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当然是舍不得诗老师就这么走了呀。
诗茯苓坐在院子里感受着五月份凉爽的夜风，平心静气的回味着这三天的慌乱和茫然，在蛊虫进一步得到有效控制的同时，她的中医也在宛丘有了立足之地，总算不用像一开始那样被胡乱质疑了。
“诗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这下是彻底出师了。”
身后传来百里尘述的声音，诗茯苓头都没回，垂眸浅笑。
百里尘述搁了一杯茶放到诗茯苓面前，撑着手肘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色，声音混着微风送进诗茯苓的耳朵：“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了吧，我问了，剩下的种植蛊虫者还有一百多人，交给你那些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这个老师也适当放一放，别让自己那么累。”诗茯苓下意识点头，点完头有一阵子没说话。
她现在终于可以思考三天前自己咬碎了牙都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但思考过后，又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对答案很好奇。
百里尘述看诗茯苓在发呆，以为她是困了不想说话，便起身把诗茯苓抱回屋。
没想到这时候大门进人了，看清来人后，百里尘述一句“太晚了不接客”卡在喉咙里。
是百里彻。
百里彻去追莫千雨竟有三四日之久，再次回到国师府，百里尘述都不敢认他了。
这家伙憔悴的样子简直不比他们这些整日跟蛊虫奋斗的人少，甚至比他们还更严重，估计这些天也没少操心。
诗茯苓看见百里彻回来了，连忙从百里尘述身上下来，看着百里彻堪称被吸食了精血的样子，皱着眉开口：“你.....没事吧？快进来.....”
诗茯苓也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看见百里彻身后出来一个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紫金色华服傍身，贵气铺面而来——洛淮之。
呃......
上次借不到洛长策的兵马，还是洛淮之出手解困，诗茯苓怎么也跟他有一一面之缘，更别说前些天刚听过人家墙角。
可是听墙角归听墙角，他又不知道听墙角的人是谁，所以见到他们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可是苦了诗茯苓，一见到洛淮之就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一句话在嘴边回荡好几回都说不出口，以至于洛淮之对她的印象就是呆头呆脑的哑巴医师。
“不好意思在，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进城的时候我已经听说了，这两天真是辛苦诗神医了，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百里彻走进院子，略微抱歉的说道。
诗茯苓没说话，回了个礼貌的笑容，百里尘述起身把座位让给快要站不住的百里彻，自己站在诗茯苓的身后，任由诗茯苓靠在自己的腰上。
百里彻道了声谢，倒也没客气，自顾自的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不知道这些破事从哪儿开始讲起：“等明天，你们就离开南陌吧。”
诗茯苓不解，跟百里尘述交换了一下眼神。
百里彻还在思考怎么跟不顾自身危险独自在宛丘救治了几百百姓的恩人解释，洛淮之已经上前接话道：“东离已经攻破了凉州口，宇文将军被生擒了，洛长策派出大量将士去抵御东离，皆无果。最快明天，他们就会到达宛丘城外。”
现在诗茯苓的第一反应都已经不是害怕了，她首先想的就是剩下的百姓交给那些半吊子的学生可以吗？
自己要不要再将过程写的详细一点，简单一点，即便自己走了他们凭借书简上的文字也能参悟其中之法。
百里尘述一只手搭在诗茯苓的肩膀上，拇指来回磨搓，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过了一阵子，诗茯苓回到：“我们当然会走，只不过......现在宛丘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会使用针术来医治蛊虫了，我离开后，你就不要再用巫蛊干扰他们了。”
百里彻被洛淮之提醒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思索一阵后，倒也没有反驳：“我明白，你放心吧。”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在这次关乎人命危难之时，离开宛丘的是莫千雨，那个将巫蛊之术狠狠扎在每一个宛丘百姓心里的万蛊无疆；留下来的是诗茯苓，一个随时都可以离开宛求顶着宛求百姓不信任的眼光硬生生治好了大几百人的神医。
在这个病快要收尾的时候，不是谁说几句话就能干翻百姓心中的天平的。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是，他们既然都已经习惯了中医的救治方法，半途而废难道不是只会增加事情的困难度吗？
百里彻突然笑了下，看着诗茯苓的眼睛说道：“我以为你会想问为什么莫千雨会离开？都在心里打好腹稿要怎么说了，结果你都不问。”
诗茯苓：“........”
“她都没问过我，还用得着多问你一句吗？”百里尘述撇了一眼无语的诗茯苓，自己接下了这个调侃。
百里彻点点头，垂下眼帘在那自言自语：“不问好啊，问出来那么多问题没一个答案，全都等着你去想开。”
诗茯苓终于注意到了百里尘述给她泡的茶还没有喝，端起来抿了一口，“那你们呢？南莫现在还有反抗之力吗？”
先前顾着粲血蛊的事，东离军不敢贸然进犯，现在别说粲血蛊了，就是蛊虫都快没了，东离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歼灭南陌。
百里彻第一时间没有先回答，而是看向了洛淮之，目光隐隐闪着担忧。
洛淮之只要不疯的情况下还是很俊美的，月色洒在他低垂的睫毛上，为他添加了些犹豫晦涩的感觉。
诗茯苓很不理解姬翟辞对他的评价居然是比闻人安还姬亦辰的疯狗。
嗯.......
确实很不理解。
洛淮之注意到大家都在看他，无奈的摊开双手，嘴角勾出一个弧度，面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洛长策已经在准备跑路了，带着他那些研制了半辈子也没研制出个名堂的药丸，自己一个人离开南陌......没办法了，谁都不愿意上，只能我上了。”
洛淮之算是大臣了里主战并且愿意自己上战场的人，其他人虽说心怀家国，热血上头纷纷宣扬主战不主和，其实没那个胆子真的上战场，轮到自己就说主和也亏嘛。
可现在的情况是兵临城下啊，那还轮得到自己的嘴管不管得住自己的腿，嘴在上面说，腿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ber圣上都没说啥你不能给我毙了吧。
诗茯苓沉默，百里尘述倒是会了一句“小心”，便拉着诗茯苓回屋了。
次日清晨昨日学生们惶惶不安，终于到今天宣判结果了，倒是内心平静如水，收拾好自己后，在院子里站了一排，等着老师开启每日清晨的训话。
百里彻没见过这阵仗，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个绷着脸，左边第二个，擦擦你脸上的汗。”
“百里.....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