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南北史演义（上册）》（21）

第二十回无道昏君刘子业

话说宋主刘骏因宠妃去世而悲伤不已，后宫佳丽虽多，一共生下二十八个儿子，但自从殷淑仪死后，他反倒觉得宫中妃嫔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因此，渐渐地情志昏迷，不再亲临政事。到了大明八年夏季，宋主生了一场病，没几日便魂归西天了，他在位共十一年，死时年仅三十五岁。宋主留下遗诏，由太子刘子业继承皇位，加封太宰刘义恭为中书监，仍然兼任录尚书事；任命骠骑大将军柳元景为尚书令，事无大小，全都要向这二人禀报。如遇大事，可与始兴公沈庆之协商决定，军政大事全部委托沈庆之管理；尚书中的事委托给仆射颜师伯，外监之事委托领军王玄谟。

刘子业当时仅十六岁，他在刘骏的灵柩前即位。尚书蔡兴宗亲自将玉玺绶带呈给刘子业，刘子业接过玉玺，脸上没有丝毫哀伤的神色。蔡兴宗便出来对别人说道：“以前鲁昭公接过玉玺时面无忧伤神色，叔孙豹料定他不会善终，如今新皇又是如此，恐怕免不了又要祸及国家了！”

刘子业继位后，追崇先帝刘骏为孝武皇帝，庙号世祖，尊皇太后路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王氏为皇太后。刘子业是王氏所生，王太后在为刘骏服丧三个月后，也生了重病，刘子业只知道整天玩乐，也不去向太后问安。后来，太后病重，她派宫人去召刘子业，刘子业摇着头说道：“病人房间多鬼，怎么能去呢？”宫人回去禀报太后，太后愤恨不已，她说道：“你去给我把刀取来！”宫人问她取刀做什么？太后说：“取刀来剖开我的肚子，我怎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宫人慌忙劝慰。没过多久太后就病逝了，刘子业将她和世祖一同葬在景宁陵。

这时戴法兴、巢尚之等人仍然在朝干预国事。刘义恭先前辅佐世祖时，就害怕遭遇祸患，等到世祖病死后，他才私下庆贺道：“从今日开始我可以免遭横死了！”话虽如此，但刘义恭始终不敢放胆，这次接受世祖遗命辅佐朝政，仍然引身避事。戴法兴等人因此专掌朝权，诏敕之事全被他们掌握。蔡兴宗因执掌官吏选拔事务，他常劝刘义恭选用贤士，但刘义恭却没有听从。等到蔡兴宗上奏的奏章又被戴法兴、巢尚之等人改动时，蔡兴宗便对刘义恭和颜师伯说道：“主上温和，没有亲临朝政，偏偏我呈上的奏章多数被窜改，而且又并非出自二位之手，莫非有两个天子不成？”刘义恭、颜师伯都感到万分羞愧，并有回答，反而把这话告诉了戴法兴。于是，戴法兴向刘义恭进谗言，诬陷蔡兴宗，将他降职为新昌太守。

刘义恭渐渐有悔意，于是将蔡兴宗留在京都。同官袁粲被调任为御史中丞，袁粲辞官不肯接受。领军将军王玄谟，也遭到戴法兴的嫉恨，被降职为南徐州刺史。宋主刘子业另外授命湘东王刘彧为领军将军，第二年改年号为永光元年，又将刘彧降职为南豫州刺史，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领军将军。不久后，雍州刺史宗悫在任所病死，宋主又调派刘彧前往雍州镇守。

刘子业继位后一年，也想收揽大权，亲临国政，偏偏戴法兴从旁掣肘，不让他如愿，刘子业当然怀恨在心。太监华愿儿也怨恨戴法兴裁减例俸和赏赐，于是他私下对刘子业说道：“现在京中都说戴法兴是真天子，您是假天子；况且您深居宫中，和外人接触很少，戴法兴和太宰颜师伯、柳元景串通一气，朝中内外都很惧怕他们，恐怕这皇位将不再属于您的了！”刘子业被他一吓，立即下诏将戴法兴赐死，并且免去巢尚之的官职。颜师伯本想联络戴法兴、巢尚之二人，掌握内外大权，突然听说圣上亲自下诏，吓得他大惊失色。刚过几天，又有一道诏书传下，宋主刘子业任命颜师伯为尚书左仆射，晋升吏部尚书王彧为右仆射，所有尚书中事务由他们两人分职办理；而且，将颜师伯之前兼任的职务全部撤销。颜师伯因此心生恐惧，便与柳元景密谋废立皇帝，但迟迟没有行动。

刘子业做太子时常有过错，曾多次遭到父亲的斥责，当时刘骏原本打算另立爱子新安王刘子鸾为太子，幸亏侍中袁顗竭力劝阻，说太子已改过自新，才让刘子业保住太子之位。后来刘子业继承大统，临丧不哀，一心与宦官姬妾厮混，纵情取乐。华愿儿等人想谋夺大权，所以抬出这位新天子来，让他显出些威严，好将他当作一块挡箭牌。

柳元景和颜师伯想声明宋主的过错，请出太皇太后命令，废掉刘子业，改立刘义恭继承皇位，于是，他便和沈庆之协商此事。沈庆之和刘义恭的关系不和睦，又恨颜师伯平日专断独权，遇事从来不和他商量，于是他假装答应，暗中却秘密奏报宫廷。刘子业得知后，亲自率领羽林兵包围刘义恭的府第，指挥众人冲入，杀死刘义恭，砍断他的四肢，掏出肠胃，挖去眼睛，用蜜浸泡，称之为“鬼目粽”。刘子业又杀死了刘义恭的四个儿子，还派诏使去传召柳元景，有军兵在后跟随。柳元景自知已大祸临头，于是向老母辞别，整肃衣冠，乘车应召而去。柳元景的弟弟柳叔仁是车骑司马，他想举兵抗命，但是柳元景不肯答应。柳叔仁急忙跑出巷子，但巷外有禁兵林立，持刀相向，柳元景下车受死，神色从容淡定。柳元景的六个弟弟八个儿子也相继被杀，他的侄子数十人也被诛杀。颜师伯听到消息后仓皇出逃，在途中被擒获杀死，他的六个儿子尚且年幼，也一同被杀。

刘子业又改年号为景和元年，接受百官的朝贺，晋封沈庆之为太尉，兼任侍中；任命袁顗为吏部尚书，赐予县子的爵位；尚书左丞徐爰擅长奉承迎合，此时也徼功获赏，被封为子爵。此后，刘子业便狂暴昏淫，毫无忌惮。他有个姐姐山阴公主，闺名叫做楚玉，和刘子业同是一母所生，已经嫁给驸马都尉何戢为妻，刘子业单独召她入宫，将她留在宫中，同餐同宿如同夫妇一般。

山阴公主非常淫荡，与亲弟弟交欢还不满足，她曾对刘子业说道：“我和陛下虽男女有别，但却同是先帝的血脉，陛下六宫之中有上万人，而我只有驸马一人，实在太不公平，还请陛下体恤！”刘子业说道：“这有何难？”于是，他挑选三十个俊美男子服侍公主，公主因此轮流取乐，兴味盎然。一天，山阴公主见到吏部侍郎褚渊，她又请求刘子业让褚渊侍候她，刘子业随即答应，命令褚渊去服侍公主。哪知褚渊不识风情，到了公主府后似痴似呆，任凭公主百般挑逗、逼迫，他仍守身如玉，像个粗鲁男子，见色不乱。这一住就是十天，竟然和公主毫无沾染，惹得公主动怒，将他驱逐出府。

刘子业又封姐姐为会稽长公主，俸禄和郡王相同，不过因公主已得到俊美男子，自己不免有些失落。刘子业后宫有个妃子何氏颇有姿色，无奈已经去世，只好追封她为皇后。继立的妃子路氏是太皇太后的侄女，两人辈分不相符，虽然年纪合适，但她容貌却不妖艳，刘子业很不满意。此外，后宫的媵妾也没有特别出众之人，刘子业猛然想起宁朔将军何迈的妻子，是太祖的第十个女儿新蔡公主，长得杏脸桃腮，千娇百媚，此时华色未衰，何不召入后廷，一逞肉欲。于是，他立即派人去传召，新蔡公主应召前来，她姿色依旧，刘子业也顾不上姑侄名分了，顺手拉扯，将她拥入床帏中。妇人家有什么胆量，只得任由他摆布，为所欲为。二人厮守了好几晚，恩爱越来越深，连新蔡公主的性情也被刘子业融化，情愿做他的嫔御，不再想出宫。刘子业就更不必说，但是如何对付何迈呢？突然，他想到一个计策，假称新蔡公主暴亡，用棺材抬了出去。这棺材里面，的确有一具尸骸，大家可知是谁？她就是被强行灌药而死的宫婢，充作公主，被送到何迈的府第殡葬。刘子业一边又册封新蔡公主为贵嫔，诈称她为谢氏，命令宫人称呼她为谢娘娘。一天，刘子业和谢贵嫔一同前往太庙，看到庙中只有神主，没有绘像，他便传召画工进来，将高祖以下的遗容一一照绘。画工当然遵旨，等到画完后，刘子业进庙查看，他先用手指着高祖的画像说道：“你也算是个大英雄，能活擒数任天子！”后又指着太祖的画像说道：“你的容貌也不坏，可惜到了晚年，被儿子砍去了头颅！”最后又指着世祖画像说道：“你的鼻子上有疱，怎么没有画上？”于是，他即刻召来画工添上，然后才欣然还宫。

新安王刘子鸾，因为父母去世回京丁忧，暂未回封地镇守。刘子业想到当年的储位差点被他夺去，便想要报复，于是下诏赐他自尽。刘子鸾年仅十岁，他临死前对左右说：“但愿以后不再生在帝王家！”刘子鸾的同母弟弟南海王刘子师和同母妹妹一人，也都被杀。刘子业又掘开殷贵妃的坟墓，毁去碑石，甚至还想毁掉景宁陵，还是太史谏言，说此举对后继君主不利，他才罢手。

义阳王刘昶是刘子业的第九个叔父，当时出任徐州刺史，他一向性情急躁，肚量很小。当时，有人传言说刘昶想要造反，刘子业正想出兵剿灭，好出些风头。恰巧刘昶遣使入朝，刘子业对来使蘧法生说道：“义阳王曾和太宰共谋，我正想发兵前去征讨，他倒不请自来，很好很好！你快叫他来吧。”蘧法生听后，急忙退下，奔回到彭城，据实告知刘昶。刘昶招募兵马，广传檄文，但是无人前来应命，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说刘子业督兵渡江，命令沈庆之统率各军，就要攻到城下了。刘昶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连夜北逃，就连母亲、妻儿都无暇顾及，只带走爱妾一人，投奔到北魏。当时，魏主拓跋浚已经去世，太子拓跋弘继承皇位，听说刘昶博学能文，便对他非常器重，还将公主下嫁给他，赐封他为丹阳王。刘昶的母亲谢容华等人回到京都，还算刘子业特别开恩，没有将她们治罪。

吏部尚书袁顗因失去刘子业的宠信，便请求调去雍州做刺史。袁顗的舅父就是蔡兴宗，擅长观晓天文，他说襄阳星恶，不宜前往，袁顗答道：“生死由命，但愿外甥我能活着脱离虎口！”这时，有诏令下达，刘子业任命蔡兴宗为南郡太守，蔡兴宗上表请辞。袁顗又对蔡兴宗说道：“朝廷形势，人所共知，朝中的大臣是朝不保夕，舅父如今管理南郡，占据长江上流，我在襄沔，和舅父离得很近，水陆互通，一旦朝廷有事，也可共创齐桓公、晋文帝的功业，为何偏要自投罗网呢？”蔡兴宗微笑地说道：“你想外出求得保全，我想留京免去祸患，彼此各行己志罢了。”袁顗匆匆辞行，星夜赶路，等到达了寻阳后，他才暗自心喜道：“我总算远离祸事了！”蔡兴宗却因无人接替他的职位，重新出任吏部尚书。

东阳太守王藻是刘子业的亲舅舅，娶了太祖的六女儿临川公主为妻。临川公主嫉妒心极重，而且非常强悍，她因王藻另娶妾室而愤恨不平，于是入宫向刘子业进谗言，将王藻逮捕入狱，王藻竟因此含恨而死。临川公主便和王氏离婚，重新回到宫中居住。新蔡公主已经做了谢贵嫔，不久后又被加封为夫人，出行乘坐鸾轿，竖立龙旗，清理道路，禁止行人往来，那阵势完全不亚于皇后。只有驸马都尉何迈，平白无故地将结发妻子让给刘子业，心中觉得委屈、羞愤，他暗中蓄养死士，准备等刘子业出游时将他抓住，另立世祖的三儿子晋安王刘子勋做皇帝。偏偏有人将此事报知刘子业，刘子业立即带领禁军，悄悄杀入何迈的府宅，何迈虽孔武有力，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转眼就丢了性命。

沈庆之见刘子业的种种行为都不法，也觉得看不过去，有时从旁委婉劝说，但刘子业就是不肯听，他碰了许多钉子后，便灰心丧志，从此闭门谢客。吏部尚书蔡兴宗曾去拜访沈庆之，也没有见到面，但沈庆之派了亲吏范羡到蔡兴宗那里请命，蔡兴宗说道：“沈公闭门谢客，无非是为避免别人请他帮忙，我又不做非法之事，为何拒绝见我呢？”

于是，范羡便将他的原话带回给沈庆之，沈庆之又让范羡到蔡府谢过，并邀请蔡兴宗前来叙谈。蔡兴宗又去拜访沈庆之，并请他屏退左右，附耳对他说道：“主上败坏纲常，德行已失，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危如朝露，沈公您功高足以震慑主上，只要您振臂一呼，谁会不响应？倘若您再犹豫不决，坐观成败，恐怕不止祸到眼前。我素来蒙受您的眷爱，才敢说出这番话，愿您早日筹划良策，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沈庆之答道：“我也知今日危机不能自保，但始终想尽忠报国，不敢心存二心，况且，我已年老退回家中，兵权已解，就算有宏图大志，恐怕也难成功！”蔡兴宗又说道：“当今怀谋思奋者大有人在，并非全是为了建功求赏，若有一人率先提出倡议，万众响应，弹指间便可成事；况且，沈公您是数朝宿将，旧部遍布宫廷，您家子弟也多半在朝作职，为何担心无人响应？您若起义，我便立即率百官依照前朝旧例，举荐贤明，继承社稷，天下事就不难立定了。此时您若不决断，便会有人怀疑您暗恨君主，一定会抢先进言，到那时您就百口莫辩了！您若担心兵力，实际也无须兵力，皇帝的车驾多次驾临贵府，酣醉停留，又从不带随从，这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您可千万不要错过啊！”沈庆之始终不肯听从，他慢慢地说道：“我很感激你的这番话，一定不会向外泄露；但事关重大，不是我能做的，一旦灾祸来临，我只能抱忠就死了！”蔡兴宗知道劝说不了沈庆之，于是失望地离去。

沈庆之的侄子沈文秀被任命为青州刺史，他出发前也再三劝说沈庆之废掉宋主，沈庆之依旧不听。果然没过几天，大祸临门。原来，刘子业诛杀何迈后，打算册立谢贵嫔为皇后，因担心沈庆之劝阻，于是先将青溪诸桥堵住，杜绝往来。沈庆之心怀愚忠，仍旧入朝进谏，等他见到桥路已断，才怅然折回。当晚，直阁将军沈攸之带来毒酒，说是奉旨赐死，沈庆之不肯喝下。沈攸之是沈庆之的侄儿，他只知君命，完全不顾叔叔的死活，竟然用被子将沈庆之捂死，然后回去向刘子业复命。刘子业诈称沈庆之病死，赠给沈家丰厚的抚恤金，赐给沈庆之谥号为忠武。沈庆之是宋室良将，和柳元景齐名，柳元景是河东解县人，沈庆之是吴兴武康人，异籍同声，当时人称沈、柳。

沈庆之的长子沈文叔曾担任侍中，他对弟弟沈文季说道：“你要替我们报仇！”于是，他喝下了沈庆之没喝的毒酒，便毒发身亡了。沈文季一跃上马，径自出门而去，恰巧也无人追赶，他才侥幸逃脱。沈文叔的弟弟沈昭明上吊自尽。后来，刘子业被杀后，沈、柳全都得以平反昭雪，他们剩下的子孙仍然袭承封爵，这个以后再说。

话说沈庆之已死，宋室老臣已经死尽，刘子业更加肆无忌惮，他准备册封谢贵嫔为正宫。谢贵嫔自觉惭愧，当面推辞了，于是刘子业册封路妃为皇后，四厢奏乐，备极奢华。刘子业又担心各位叔伯父在外镇守，免不了要反抗叛乱，索性将他们全部召回，拘禁在殿中，殴打凌虐。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都比较年长精壮，最受刘子业的嫉恨。刘子业戏称刘彧为猪王，刘休仁为杀王，刘休祐为贼王，曾经掘地为坑，和水为泥，脱去刘彧的衣冠，将他裸身放入坑中，又用木槽盛饭，掺入杂菜，让刘彧像猪一样到槽边舔食，刘子业以此为乐。并且，他多次想杀害三王，幸亏刘休仁足智多谋，谈笑间取悦刘子业，才得以保住性命。东海王刘祎生性愚笨，刘子业称他为驴王，因此不被猜忌。桂阳王刘休范、巴陵王刘休若还是少年，也因此获得自由。

少府刘曚的妾足月即将生产，刘子业将她迎入后宫，等到她生下男孩后，便要立为太子。湘东王刘彧不愿做猪，刘子业命人绑住刘彧的手足，中间用棍横穿，将他抬到御厨，说是今天杀猪。刘休仁在旁边佯装笑道：“猪应该没死！”刘子业问他什么原因？刘休仁说道：“等到皇太子生日，再杀猪取肝肺。”刘子业没等他说完，便大笑道：“好！好！暂且将他交给廷尉吧。”第二天，刘休仁申请说猪应该豢养，不宜长时间拘禁，于是刘子业便将刘彧放出。等到刘曚的妾生下男孩，刘子业颁诏大赦天下，竟将杀猪一事忘记。这也是湘东王刘彧后来做了八年天子该受的劫难，所以九死一生。

晋安王刘子勋是刘子业的三弟，五岁封王，八岁出任江州刺史。刘子业因祖上继承皇位的全都是排行第三的人，（太祖刘义隆为宋武帝第三子，世祖刘骏为太祖第三子。）便担心刘子勋也会成为皇帝，于是想趁早将他除掉。又听说何迈曾图谋拥立刘子勋，就更加猜疑，于是派侍臣朱景云带诏书去赐死刘子勋。朱景云到了湓口便不再往前，刘子勋的典签谢道迈听到消息后，立即告知长史邓琬，邓琬便声称奉刘子勋命令，加强戒备。邓琬又领着刘子勋身穿军装出厅，召集同僚部佐，让将领潘欣之去宣谕部众，大约是说刘子业淫乱凶残，危及江山社稷，如今应督率众人杀入都城，废去昏帝，另立明帝，愿大家共同努力等话。众人听后尚未答话，参军陶亮便从座位上起身，说自己愿做先驱，于是众人全都听令。刘子勋当即任命陶亮为谘议参军，领中兵，总管军事；任命长史张悦为司马；任命功曹张沈为谘议参军。南阳太守沈怀宝、岷山太守薛常宝、彭泽令陈绍宗等人将檄文传到各处，十来天就召集到五千多人，出兵驻守大雷。

那京都中的刘子业还不知这事，整天宣淫作乐，又召来各王妃、公主等人聚集到一室，命令左右宠臣脱去衣裳，逼近各位王妃公主，妃主等人当然惊慌失措。刘子业又让左右强行脱去妃主们的下衣，强迫她们行淫。南平王刘铄的王妃江氏抵死不从，刘子业怒道：“你如果不听我的命令，我就杀死你的三个儿子！”江氏仍然不依，刘子业大怒，命人鞭打江氏一百多下，并且派人到江氏家中，杀死江氏的三个儿子刘敬深、刘敬猷、刘敬先。刘铄早已死去，到此时竟然绝了后代香火。

刘子业因为江氏扫兴，愤怒未平，又召令后宫婢妾和左右嬖幸之人，一同前去华林园竹林堂游玩。竹林堂内非常宽敞，刘子业又命令男女裸体，让他们互相追逐，或是让几个女子淫虐一个男子，又或是让几个男子淫虐一个女子。更过分的是，刘子业竟然让宫女和畜生交配，他命人将马绑住仰倒在地，强迫宫女和马交媾，一个宫女不肯从命，立刻被斩首。其他女子都非常害怕，只好勉强遵从，可怜的红粉娇娃，竟遭犬马蹂躏，有几个甚至被撕裂下体，惨遭枉死。刘子业反倒得意扬扬，直到晚上才回宫。夜间就寝，刘子业恍惚看见一女子冲进来，浑身是血，指着他痛骂道：“你大逆不道，看你还能过得了明年吗？”刘子业一惊而醒，回忆梦境，好像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