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浪尖
顾墨安静的站在“父亲”身后，隔着两层保镖的肉墙盯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脑。
他的右手正在口袋里描摹枪的形状，些微的紧张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今天就是动手的日子。“父亲”邀请了银虎参加宴席，届时，保镖会分散开，而睒会把顾墨安排在“父亲”身后，趁其不备开枪。
顾墨盯着地面，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试图让自己显得与平时毫无区别。他静静的等待着，直到银虎一行人出现在门外。
“老朋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黑豹笑着起身，前去迎接银虎。
银虎热切的笑着，双手回握他的手：“我也是啊，这老神婆又研究出来了一点东西，我带来和你看看。”
顾墨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银虎身后赫然是集会上那个巫女，此刻，她正被人搀扶着，那串长的夸张的珠子被身边的人恭恭敬敬的捧着。
顾墨屏息凝神，看着两人寒暄着落座，巫女落座在银虎身旁，身边的人恭敬的把那串珠子放在了巫女身边的座位上。
很久未见的白文亦跟在人群的最后，轻轻的关上了门。顾墨见此诧异的挑了下眉，他没想到白文亦还活着，而且活得挺好。
他和白文亦隔空对视，白文亦仿佛一点没变，对着他温柔的笑了，还偷偷送了个wink给他。
顾墨的眼神变得温和下来，内心却有些疑惑：“他有什么本事，为什么看起来活得还挺好的？”
睒此时才和塔从偏门走出，一脸倦容，踢踢踏踏的走向餐桌。
“放肆！”黑豹猛然把玻璃杯砸向睒，怒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你老子我！等着你吃饭吗！”
塔往前迈了一步，本该砸到睒的玻璃杯砸在了他身上，而后落在地上碎了。
黑豹此刻已经脸色铁青：“谁给你的脸替他挡杯子？你配吗！”
睒这才仿佛刚刚睡醒一样，睁开眼看了一眼挡在他面前的塔和地上的玻璃碎片，他目无波澜的向父亲微微鞠躬：“对不起，父亲。”
随即微微皱眉看向默然低头的塔，声音冰冷：“父亲责罚我，你也有资格代偿吗？”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踹向塔的膝窝，一脚把他实实踹在地上：“跪着。”
塔还是那样面目平静，丝毫没有惊讶。他正身跪在玻璃碎片上，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玻璃扎入关节的痛苦一样。
“哎，孩子长大了有事，咱们当父亲的也得理解。”银虎出声缓和了局面，他并不想在这顿饭上看父子相争的局面，他此次是有事而来。
睒微笑着冲他点头致意：“大爷，我礼数不周，好久没见您了。”走过去拉开了黑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四人已经落座，密密麻麻的保镖也开始分散开，分头找自己的执勤地点站岗。
顾墨专注的看着地面，无声无息的站在了黑豹身后：“父亲，你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落入如此境地吧。”
他觑着睒的脸，只要睒抬手暗示他，他就会立刻开枪而后打碎窗户逃跑，窗外就是一辆已经点火满油的机车。
菜肴已经陆续端了上来，睒的左手搭在脸上，手掌虚握，顾墨专注的看着那只手，等待着手掌张开的那一刻。
“所以说，我这趟其实是想说，巫女大人发现了可以杀神的东西。”银虎突然开口。一瞬间，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睒的左手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哦？”黑豹很有兴趣的出声问道，声音无比恭敬，“不知道巫女大人得到了什么神谕？”
巫女半闭着眼睛坐在座椅上，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不是神谕。我们的宗教里没有神。
“我们这一支巫，自古就没有过什么神明。我们运用天地间神力的残留，运用在生死之上。
“我们巫就是神，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符咒可以保护人不被神明发觉。”
黑豹压下了脸上的不耐烦，他私心里很厌恶巫女这种云里雾里的说话方式，面上恭敬的回答：“所以依您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巫女拿起那串木珠，怔怔的数着，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神木，神木长于，死于斯，不生不死。我知道，神木要长出来了，拿到神木的枝，可以弑神，吃下神木的果，可以成神。”
黑豹一脸震惊和贪婪：“成神？！您是指？”
巫女重重的叹了口气：“是的，成神，不死不生，运天地之力。但是我做不到。”
银虎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您不是曾经说过吗？子弹什么的热武器也能伤神。更何况您预知到了神明降临，我们都是普通人，是您把我们保下来的。”他的眼神狂热，直直望向巫女。
巫女苍老的皱褶里透出一股嘲讽的感觉：“我能保住你们，是因为神现在都很弱。热武器也有能量，能伤害神。但是等到他们休养完成之后，我也保不住你们，也许都保不住我自己。”
黑豹银虎两人大惊失色，他们苍老脸上的褶皱挤着，越显神情丑恶：“那神木在哪里？我们只要找到神木就行了是吗。”
巫女停下了数木珠，叹息般说道：“在高山，但是不在此间。”
“什么意。。。”黑豹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脑袋上是一个弹孔，此刻正汩汩流出鲜血。
与此同时，窗户玻璃的破碎声响起，顾墨单手撑墙，飞身翻向窗外。
睒毫不犹豫起身大喊一声：“杀银虎！”顿时，蛰伏的周围的两派保镖厮杀起来，塔迅速从地上爬起，挡在了睒身前。
银虎已经被按在桌上，黑豹被爆头。睒长舒一口气，却听到了子弹出膛的声音。
“怎么会？”睒想，“内室保镖不允许带枪，顾墨那把是我藏在窗帘里的。”
他只看见身前的塔身形猛的一抖，吐出一口鲜血摔在了他怀里。塔穿了防弹衣，尽管如此，冲击力仍然会对内脏造成伤害。
他向枪声处看去，赫然是已经爆头的黑豹正拿枪指着他！
老人脸上是残忍兴奋的笑意：“孩子，你太年轻，太急了。”
见到黑豹未死，刚刚还听令于睒的保镖犹豫的松开了手，银虎从桌上爬起，怒不可遏的拿枪对着睒。
一群保镖冲出了门，去追顾墨的下落。
一瞬间，局势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