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崩溃
顾墨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所以他杀了卧室里所有的佣人，然后吩咐道：“换一批。”
他听见底下的人窸窸窣窣的心声：“妈的暴力杀人狂，神经病。”
“又杀了一批，能不能放我走啊？！”
“自己活不久就要别人死他跟前，心理变态。”……
顾墨不置可否，转身回了卧室。这副身体太孱弱，没有体力和下人吵架。好在睒的异能确实强劲，起码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生命。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肌肉，然而却非常让他沮丧，这副身体由于长期卧床缺少锻炼，肌肉非常稀薄。
然而他却不能下楼，密密麻麻的心声带着恶意铺天盖地的冲他而来，让他感觉恐惧窒息。
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身体瘦弱无法支开下人，下人恶意诅咒自己，难以忍受下人自我封闭，自我封闭身体瘦弱。
顾墨感觉自己被套入一个怪圈，哪怕他竭尽全力想要突破，却感觉自己总是被那层塑料膜裹着。
他现在开始真情实感的同情睒了。再这样下去，他估计也会疯掉的。
他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
顾墨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男孩，男孩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你怎么了睒？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
顾墨没有听到心声，这个男孩表里如一，平静的等待着他。
顾墨柔和的笑了起来：“那走吧。”两人并肩下楼。
他听见下人的心声：“沙维尔先生真好啊，年纪轻轻身世显赫体格强壮。”
“是啊，还愿意陪这个病秧子玩，估计也对佣人很好吧。”……
“沙维尔？”顾墨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来了他，心中揣测着，“‘沙维尔带回他…’¹，他就是沙维尔？”
由于这次有人陪着他了，也没有佣人愿意自找没趣去跟着这位病秧子，两人在开阔的草地上很舒服的躺着。
顾墨难得享受到平静的幸福的时光。
他现在觉得睒的天赋，与其说是恩赐，更像是一种诅咒，永不停歇永不得安宁。连这样平静寡淡的生活都像是特别的礼物。
顾墨是真的很开心，至少沙维尔让他暂时摆脱了这种折磨，他切实的体会到了睒的感受，因此他也愿意和沙维尔一起玩。
更让他开心的是，沙维尔在这里待着没有走，陪他玩了好几天，让他享受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直到睒的父亲，墨卡罗来了。
“报！墨卡罗先生想要拜访您。”佣人走进门提醒道。
沙维尔有点可惜的叹了口气，转身和顾墨告别：“拜拜了，我和你爹不熟，还是别见他了。还有，你这次有点怪怪的。”
顾墨一惊，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和睒的行事风格相差很多，有可能被人识破。他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还好吧，可能我最近不是很舒服。”
沙维尔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兄弟，你注意身体。”而后直接从卧室的露台跳下。
顾墨一愣，却听见门口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睒？我的孩子，你怎么不来迎接我？”
顾墨连忙走出卧室，脸上堆起笑容：“父亲，您怎么来了？”
墨卡罗是一个寸头男人，神色威严：“孩子，我总是很担心你的身体。”
顾墨笑着回答：“谢谢父亲关心，我感觉最近好些了。”
父亲欣慰的看着他，慈爱的说道：“就你让我操心。”
顾墨却分明听见他心底的不满：“唉，怎么这么让人操心，我还以为养一阵子就能好起来的，没想到从小到大都这么病弱！”
顾墨顿了顿，随即敏锐的意识到墨卡罗并不清楚自己的天赋，于是他像个孩子那样笑起来：“谢谢你，父亲。”
墨卡罗宠溺的看着他，叹道：“可是你现在已经快成年了，睒，我听说你总是在卧室里，不肯出门，这不好。我想，我应该让你出去劳动锻炼，这座城堡，要留到你成年的时候再给你。”
顾墨只能听见他心底冷漠无情的心声：“算了，本来觉得能养起来的，结果还是个病秧子。既然如此，不如死了算了，出去历练历练，也好过半死不活的碍事。”
顾墨面上的笑意不减，轻声称是。对于墨卡罗的态度，他并不感到震惊，也许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毕竟似乎所有人都不想让他活着，因此恶意也显得相当正常。
于是睒，也就是顾墨，在三天后被扫地出门。
顾墨猜测睒本来是去找沙维尔的，可惜他现在并没有得到睒的记忆，因此他也找不到沙维尔。
于是顾墨只能去往下城区，那里没有高阶神明，都是和房子里的佣人一样的普通血脉。好在下城区也没有领地，不用担心被发现后杀死。
顾墨开始了每天的流浪生活，此刻他才切实明白墨尔玛的用心之处——他根本找不到工作。
原因很简单，哪怕他病的要死，他的血统也决定了他的强大。没人愿意让一个强者来到自己的领地里，哪怕他看起来孱弱的能被风撕碎。
顾墨挣扎过，但是没人愿意用他，下城区的原住民更是对他满怀敌意。
如果说起义是因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么出生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身份，也就无从反抗。但是这个病秧子不一样，他的出身很好，可是他却是个废物。
顾墨被上阶神明排斥，又被下阶神明鄙弃，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竟有种两头不是人的感觉。
更何况还有无时无刻的心声钻进他的脑子，都是对他的嘲讽。
“被亲爹扫地出门了，乐子。”
“有这种爹都能混成这样，我上我也行。”
“不知道一天天的走几步就喘是因为什么，活不下去就别活。”……
这些心底的恶意揣测被轻易的听见，无限放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