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满目疮痍
059满目疮痍
“好啊，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梁夫人眼中寒芒一闪，说得绝情，“给我杀了他！”太阳躲在阴云后，风声疾响，四面八方的刀剑忽然间从蓄势待发里摆脱出来，将前方的空间撕成碎片。只此一瞬，白衣公子单脚踩上迎面而来的兵刃，动作干净利落，然后轻飘飘地纵深翻跃，凌空而上。云青青兮欲雨，杳冥冥的天光之下，恍若有神灵凭虚御风，遗世独立；又仿佛是道人正摘取天地之灵气，似欲集聚日月光华于一身。周围的空气冷下来，仿佛寒霜骤降。接下来奇招终于出现，只见踏雪飞鸿剑和它的主人形成一个“一”字，在半空中驻留片刻，然后如同闪电般倾斜穿梭而下。这悬空一刺，是将一字剑诀和剑落霜天合二为一的惊人之招。金属般的凌厉剑气飞流直下，地脉动荡，地表皲裂。世界散了骨架，摇晃不定，仿佛一盒哗啦啦混响的多米诺骨牌。地动山摇之后，扬起的土灰尽数落下，一尘不染的白衣大侠横着剑，茕茕绝立天地之间。若他回首，定能看见数百人全全倒下，有的翻身打滚，有的口吐鲜血。这样的威力，除了武林中的天下第一，谁也不可能拥有。“都给我站起来！别让李长歧活着离开！”梁夫人嘶声喊道。但很明显，他们没有人站得起来。这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是李长歧的对手。李长安转过身，看着梁夫人歇斯底里的神情，云淡风轻地微笑说道：“梁夫人，李某不愿杀人，所以只用了三成功力而已。您要是知趣，就赶紧带人离开。”全军覆没给她带来的措手不及转化为一腔怒气，她脸色铁青，冲他怒喊：“你在天山上差点害死我的儿子！为了王贤，我绝不能让你活着！”李长安顿时觉得很悲哀，世人可真会瞎折腾。一个母亲在用她自以为是的办法爱孩子，倒头来在孩子面前落得个以头锵地的下场还要骂一句虎狼之子忘恩负义。到底该怪谁呢？是孩子冷血无情还是当妈的自作多情？不知道梁夫人什么时候又下了令，或者有什么人在暗中给她提供援军，就在这时候，一帮新的人手又如潮水般涌来，将李长安死死地包围。“梁夫人，你到底带…
“好啊，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梁夫人眼中寒芒一闪，说得绝情，“给我杀了他！”
太阳躲在阴云后，风声疾响，四面八方的刀剑忽然间从蓄势待发里摆脱出来，将前方的空间撕成碎片。
只此一瞬，白衣公子单脚踩上迎面而来的兵刃，动作干净利落，然后轻飘飘地纵深翻跃，凌空而上。
云青青兮欲雨，杳冥冥的天光之下，恍若有神灵凭虚御风，遗世独立；又仿佛是道人正摘取天地之灵气，似欲集聚日月光华于一身。
周围的空气冷下来，仿佛寒霜骤降。
接下来奇招终于出现，只见踏雪飞鸿剑和它的主人形成一个“一”字，在半空中驻留片刻，然后如同闪电般倾斜穿梭而下。
这悬空一刺，是将一字剑诀和剑落霜天合二为一的惊人之招。
金属般的凌厉剑气飞流直下，地脉动荡，地表皲裂。世界散了骨架，摇晃不定，仿佛一盒哗啦啦混响的多米诺骨牌。
地动山摇之后，扬起的土灰尽数落下，一尘不染的白衣大侠横着剑，茕茕绝立天地之间。若他回首，定能看见数百人全全倒下，有的翻身打滚，有的口吐鲜血。
这样的威力，除了武林中的天下第一，谁也不可能拥有。
“都给我站起来！别让李长歧活着离开！”梁夫人嘶声喊道。
但很明显，他们没有人站得起来。这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是李长歧的对手。
李长安转过身，看着梁夫人歇斯底里的神情，云淡风轻地微笑说道：“梁夫人，李某不愿杀人，所以只用了三成功力而已。您要是知趣，就赶紧带人离开。”
全军覆没给她带来的措手不及转化为一腔怒气，她脸色铁青，冲他怒喊：“你在天山上差点害死我的儿子！为了王贤，我绝不能让你活着！”
李长安顿时觉得很悲哀，世人可真会瞎折腾。一个母亲在用她自以为是的办法爱孩子，倒头来在孩子面前落得个以头锵地的下场还要骂一句虎狼之子忘恩负义。到底该怪谁呢？是孩子冷血无情还是当妈的自作多情？
不知道梁夫人什么时候又下了令，或者有什么人在暗中给她提供援军，就在这时候，一帮新的人手又如潮水般涌来，将李长安死死地包围。
“梁夫人，你到底带来多少人啊？为了杀我这般大动干戈，真的会伤了琅琊王家的元气。”李长安皱起眉头，好心提醒道，“您要以大局为重啊。”
“我就不相信今天杀不死你！”
李长安见梁夫人这般固执，内心万般无奈。他着实不愿意杀人，但别人偏偏不肯放过他，这叫他有什么办法？
他握紧踏雪飞鸿剑，正要使招退敌，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痛。这种突如其来且从未体验过的疼痛让他浑身乏力，快要窒息。
手腕一转，单膝跪地，长剑抵在地上。
李长安终于意识到戾气开始渗入他的心口。
他用来护住心脉的灵气即将丧失殆尽。死亡之灵给他敲响了警钟，告诉他他的生命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接下来他随时都会死，这个念头如同电流击穿他的大脑，将他推入寂静和孤独的黑暗深海。
李长安两手指一并，点住自己心口，拼尽全力将上下翻滚的戾气平复下去。
“哎呀，原来李长歧受伤了啊。”梁夫人挖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他心神暴躁，眼看着四面楚歌，却无力挥剑破敌。
刹那间，一道寒冷的剑光挡在李长安的面前，“出头鸟”们顿时血肉横飞。
他惊愕万分，恍若坠入深渊，又觉心魂激荡，不敢相信保护自己的人竟然是一向对他深恶痛绝的叶夫人。
“叶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梁夫人惊道。
“我这个宗主夫人又没死，有人欺负李家，不需要让一个小辈出头！”
“他可是杀了你儿子的人！你不希望他死了吗？”
叶夫人没有理会，而是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着李长安。李家的蔓延大火照亮了她沧桑但不失姿色的脸，她身后是哭喊的丫鬟和来来往往救火的李家门客们。
“李长歧你这个臭小子，在家的时候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被赶出家门了还不让别人安稳活着！你看看李家今天为你糟了多大的殃！”
李长安心神震动，难以呼吸自如，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他看着叶夫人狠厉的神色，试图回想曾经那些年自己挨过的鞭子和关过的禁闭，他发现自己无法将她从昔日那些支离破碎的时光中分离出来。
“李长歧你给我听好了，请你立刻滚出李家。你要是还敢回来逞英雄，我打断你的狗腿！”
“叶夫人，您不能一个人强撑的！”李长安破声喊道，“宋温暖给李宗主写信了，父亲很快就会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大家一起扛着！”
这时候，叶夫人想到一个月前将李宗主气出家门的事情，现在想来却不觉得后悔：“他爱回不回！没了他在，我难道就不行了？”
“可是叶夫人我——”
李长安还想再说两句，可是她毫不留情的一掌将他推出去老远。他没有防备，仿佛忘记了自己拥有多么卓绝的武学造诣，在李家大门口的门槛上摔得狼狈。
“李长歧，别忘了你大哥的死！你一定要给李长庚报仇听到没有？你一定要把凶手碎尸万段！”
她未等他回答，转身走进浓浓的黑烟之中。只听得不远处噼噼啪啪的刀剑碎响，不时有七八柄长刀若隐若现，却无法将呛人的浓烟震散。
乌云密集，天阴得就像暮色降临一般，可就是不见雨珠落下。
李长安死死握住他的踏雪飞鸿剑，这一刹那他百感交集。世界在撕咬他的肉体和他的神智，而他本不该再为任何伤痛而波动的内心在这一刻快要碎裂。那些接踵而来，不可名状的情感无法被精准诉诸言语，却猛烈撞击他的心神，快要剖开他的身体。
让叶夫人永远不知道吧，让她被假相蒙蔽双眼吧。他在内心虔诚祈祷。
彼时，他站在金陵李家的大门口，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他忘了自己是谁。李长歧也好，李长安也罢，这两个身份被一道大门剥离，又在他身上得以重叠。
现在的他身心俱疲，沉重转身，跨出李家的大门。欲雨的天空下，火光冲天的李家和孤单渺小的他都沉默寡言，彼此间抛下一声无法慰藉的道别。
三日后，黄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