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难
归途难
“公主你假借庄公君夫人魂归送回太昊剑,也吓到了一些人。”
见夭夭扶着头一直未说话,公子赀以为她醉酒,口气缓和了不少。
“那些人算得了什么呢,凭他们,杀的了我君父?”妫夭夭颓然的擡头,晃了晃脑袋,将思绪拉了回来。
小小的人儿身形有些晃动,脑袋也随着醉意晃啊晃的。
“公主,你还好吧?”
“好得很~”妫夭夭已经醉了,声音都拖着长长的音,丝毫没看到对面公子赀担忧的表情。
眼神朦胧间,妫夭夭端起碗,喝了一口却没有酒入腹。
“诶?”她醉醺醺的晃了晃酒碗,还是没有酒出来,一下怒了,小嘴一翘,“碗坏了!”
说着小臂就一甩,碗被撂了出去。
公子赀早就预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淡淡然的长臂一挥,直接接住了掉落中的酒碗。
“红山产的陶器,公主要是多,就让我带回楚国。”
“给你给你!”妫夭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太陵里多的是,你要是想要,我让洛娘去拿!”
公子赀只觉得后背升起一股恶寒,喉结不自然的动了动。
太陵?那岂不是......
“既是太陵里的,那便不用了......”
妫夭夭并未意识到话中的不妥,放松的坐在蒲团上,小脸红扑扑的。
“客气什么,我君父回国还多亏了你。”妫夭夭打了个酒嗝,脸色染上了些许悲凉,但口气,却让公子赀意外。
护送庄公回陈时,所有人对他都是指责和唾骂,指责他楚国没护好陈公,唾骂自己是为了楚国杀了陈公,还没胆承认,推诿到连一丝痕迹都查不出的刺客身上。
七年前的妫夭夭也是那般,在宛丘城门将所有的罪过都归结在了多行不义之战的楚国和善作阴谋之事的自己身上。
公子赀疑惑的看着迷迷瞪瞪的妫夭夭。
但她方才的口气并无责怪,甚至,还有些谢意?
酒劲儿又开始攻击妫夭夭那颗小小的脑袋,控制不住的想要倒下,就在她头即将贴到地面的时候,有人用手托住了她的头。
公子赀看着已经酒醉的妫夭夭,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疼怜。
明明还只是个丫头片子,心里却藏了这么多的事。
他坐在了夭夭面前,一手一个脸蛋,钳住了夭夭的头,防止她倒地。
脸颊两边传来阵阵温暖,妫夭夭努力睁开眼,公子赀的脸都是虚影,她好像看着,又好像没看着,嘴角一扬,露出娇憨憨的笑容。
“你本不该来,守住你们楚国就好,来陈国凑什么热闹?”
此时的妫夭夭,声音软软糯糯,娇滴滴的,和陈国朝堂上那个出言冷厉的女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如果庄公没死,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庄公在楚国时,曾给你写过家书对吗?”
“恩......”妫夭夭认真的点了点头。
公子赀认真的看着她,“里面可曾写到过你的婚事?”
妫夭夭眨眨眼,呵呵一笑,清醒了些许。公子赀见状,松开了她的脸。
“君父的那些家书,早就成了太陵祭坛里的灰烬了。”公子赀眼神中的迫切,激的妫夭夭心中震动,但她不想再提,“就算家书还在,又能如何呢?”
庄公在信中对公子赀极尽赞誉之词,称此子有武王之风,更是揶揄夭夭,可愿嫁给他。
“我以为,庄公在信中说了什么......”
公子赀有些失落的起身,坐回夭夭对面,自斟了一碗酒,仰头痛饮入喉。
那信中的内容,至死她都不会忘,也正是因着君父的那份赞誉,和那场屠戮中公子赀对君父的保护,她才做了这么多的事。
“我那日,说你要娶的人是我,并不是刻意说的,只是为了给阿姊解围。”
“蔡侯娶了公主,楚陈关系多少也算破冰,我二人可以回郢都交差了。”公子赀努力维持着口气稳定,却还是露出了些失落,“临行之前,公主还是把我的玉佩还回来吧,那个对你并无用处。”
腹部一阵咕噜噜,妫夭夭揉了揉,轻轻的打了个嗝。
“我不要。”她趴伏到桌上,头枕着胳膊,昏昏欲睡,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不受控的慢慢合上。
“那日说要嫁给我,我还以为,家书中说了你我的婚约。”
公子赀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庄公业已不在,只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婚约自然不作数。
妫夭夭打起了细微的呼噜,瘫软的趴着,公子赀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里屋的榻上。
夭夭沉沉睡去,公子赀看着她的睡颜,脑海中不断显现出庄公出使楚国时的样子。
“想必庄公没少在家书里说楚国的好话,否则你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几次三番护着我们。”
睡梦中的夭夭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小嘴唔哝着说着些什么,公子赀将她的头扶好,凑上前想听清楚。
“......我定不会让那些人,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