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之子,奉为神使
将王之子,奉为神使
夭夭正在思考着,忽然几个宫人擡着个什么东西跑了进来,夭夭停下来定睛一看,发现他们擡着的哪里是东西,分明是艰儿。
艰儿痛苦的闭着眼,紧紧的抿着小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怎么回事?”夭夭焦急地问。
其中一个宫人回答,“小公子方才在兰台宫不小心打坏了周王赏赐的酒器,被君上罚了十板子。”
一个不过一岁多点的小人儿,挨了十板子?
夭夭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早该想到,那个人迟早会对艰儿动手。
“把艰儿带到寝殿休息吧,好好敷药。”她声音极轻的吩咐,心里像是又有了主意,她并未走入大殿,相反的,她一个转身走向了子元所在的侧殿。
刚到门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熏得夭夭不由得皱眉,推开门,整个侧殿都在烟雾缭绕中,子元和本素在火炉前忙着煽风,见夭夭来了,子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王后?”刚出声,子元就被烟呛到,又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夭夭上前将他推到了寝室中,打开了窗户通风。
夭夭复而站在了子元面前,“本宫想问问你,你可知道祭祀的神使?”
听到这两字,子元明显顿了下,夭夭看着那副银质的面具,手不自觉的伸了过去,刚触摸到边缘,子元头一侧,躲过了她的手。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极为尴尬,子元躲闪着夭夭,并不敢直视。
“这神使,我倒是听到过,这南部几国都有一个风俗,就是在国祭时将遴选出的贵族子女放入灵堂的棺木中度过三日三夜,祭祀过后会以守护者的身份守护灵堂,直至成年,而且楚国王室曾有祖训,灵堂神使乃是神灵化身,如有侵犯必天降大祸,所以历代的神使长大之后都身居朝堂要职。”
听子元这么说,夭夭庆幸和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她迫不及待的问,“十年一国祭,离下次国祭还有月余,本宫想让艰儿成下一任的神使。”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子元也有些忧虑,“虽然这灵堂的神使地位尊崇,但是大家几乎都避之不及,哪有父母愿意孩子在棺木中度过三日三夜的?多半的神使在那三夜里就已经神志不清疯癫了,让艰儿当这个神使,你可要想清楚了。”
疯癫……
夭夭有些怔住,“我和熊赀的儿子,怎会怵怕这些,即便他怕,日后会恨我这个娘亲,我也必须保住他的命,我再过几月就要生产了,到那时,谁又能帮我保住他的性命?”
唯有灵堂,是兰台宫这位熊赀不敢触碰的地方。
“淳哥哥,你要帮我。”夭夭定定的看着子元,眼神中满是乞求。
这一声淳哥哥,子元只觉得好像只有梦中听到过,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解开了面具的结。
那张沧桑的许多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了夭夭面前,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姬淳眼角唇边的皱纹已经多了许多,往日的谦谦贵公子似乎跟他并无什么关系了。
“早知道你猜到了,你这一追到底的个性啊。”姬淳颇有些无奈。
“到底发生了什么……”夭夭蹲下身,擡头望着他,“我是猜到了可能是你,但是你……”
“为何苍老了?”姬淳伸出手,轻抚夭夭的头,满满的宠溺,“这些都不重要,我做下的坏事太多了,总得受到点惩罚,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自嘲着,夭夭心酸的笑,眼睛被泪水激的亮晶晶的,“你把你自己卖给了那个人,只为了到我的身边来吗?”
“人活在这世上,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自己,你不必难过。”姬淳手指轻轻滑过夭夭的面颊,“你若是一心要艰儿成为神使,那我便帮你,只是这其中的惊险,你心中一定要有所准备。”
夭夭站起身,惆怅的看向窗外。
“我不知道,兰台宫的这位到底是何人,他和熊赀长得这般相像,如果不是我太过了解熊赀,也会被他迷惑。”
姬淳神色犹豫,“他绝不会害你。”
这是夭夭万万没想到的话,她惊诧转身,直视姬淳,“这也是我疑惑的,我对熊赀那么熟悉,他想当好这个王,就必须除掉我,但他不仅留着我,还似乎恩宠不断,此人,到底是谁?”
最后一句话,明显的逼问。
姬淳并不看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聪慧如你,又怎会猜不到。”
看姬淳的样子,难道…….
“是子元。”夭夭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一股冷气自脊梁往上冒。
一个摘下了面具,一个戴上了面具。
“你也知道,王室的继承人是不可出现双生子的,但是当年的王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确是生下了双生子,只是次子在长子出生后一个时辰才出来,为了保住后位,她才孤掷一注的把孩子交给了莫英子,也就是子元的师父。”
姬淳解释着,夭夭却震惊的呆立不动。
“熊赀确实是王者之才,只是太后执政多年,早已习惯了强势,又怎会轻易放权,再加上熊赀为了你屡次三番违逆她,她便大胆的想到了换王,熊赀出征巴国,一路虽艰辛重重,即便巴国设下了再多局,他也将我拿下了。”
“我还以为,他杀了你……”
姬淳无奈的笑,“熊赀虽被王位磨练的喜怒不定,这楚王之位是他与生俱来的,他没法抗拒割舍,那日我二人单独在帐中,他确实有一刻想取我性命,但是为了你,他放弃了,甚至还想让我当息县的县尹,说这样也能弥补我对息国的愧疚。”
夭夭咬牙听着,眼眶中的泪水转啊转,她有些失去了力气,扶着墙壁慢慢的坐到了地上。
“但是……”姬淳十分苦涩的笑着,“那时,我和子元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都已经和陈公结了盟,他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军力和武器,条件就是有朝一日我们拿下了楚国,陈国会得到楚国北部的二十座城池。”
二十座城池,足足是楚国三分之一还多的江山。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背弃陈公,救熊赀回到郢都,”姬淳悠悠的一声叹息,充满了悔恨,“但是我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子元趁屈瑕尚未回营,就企图要了熊赀的性命,那时虽然楚军大胜,但是熊赀身上也受了伤,再加上连日的疲惫,根本敌不过子元。”
“你是说,他死了?”夭夭目光空洞,那双清亮的眸子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姬淳沉默了,他想了片刻,道。
“他身负重伤,又中了毒……”
“屈瑕已经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