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汽车停在机场门口,竹鱼拉著行李站在路边,冲车里挥手。
折春摁下车窗,趴在沿上说话,尾音长长地拖著,“说了我开得很快吧。”
确实很快。深夜路上的车并不多,折春几乎把轿车开出了跑车的速度。
发觉时间还早,竹鱼也不急了,隔著车和折春讲话。
折春早早给她发了消息,说想要送她去机场,竹鱼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行程的。
估计是骆凝或木绒透漏出去的。
她回:我十点多去,可能有点晚诶,不好开……
折春:没关系,绝对保证安全。
看她这么坚持,竹鱼想了想,还是回了个好。
她上前一步,右手轻轻搭在折春的头后,然后弯下腰,凑近。
但那不是具体的爱。
她爱的是具体的折春,爱她看向月亮时微微皱起的眼睛,爱她唱歌时流下的眼泪,爱她写下的诗句,甚至爱她不喜欢浇花的缺点。
她没说你一定要回来,也没说我等你,只是勾勾手指,让竹鱼低头,视线缱绻地落在她的唇上,问:“可以吗?”
毕竟她也想见折春,在离开这里的最后一瞬。
她说你刚开始会不习惯,但是勇敢地去交朋友,迈出第一步就好很多。
冰凉的唇瓣相贴,呼吸交缠。
现在她闭上眼回想起来,脑海中只有熟悉的气味、温度和唇齿相依的触感。
但现在的她还是上了飞机,折春也只是躲在车里远远地抬头看飞机轰鸣著掠过头顶,这都是因为她们明白——
以前她会注意到她的美丽,洁白的皮肤、剔透的眸子,甚至发丝惑人的弧度……
她动作轻柔到了极点,不带一丝欲望,只是水一般温柔的抚慰。
十点的夏夜算不上冷,但也比起白天凉爽许多。折春把下巴搁在手上,手垫在窗沿。她的杏眼明亮,唇角上翘著,脸侧凌乱的碎发卷起。她没有画参加典礼或比赛的那种精致妆容,素颜让她看起来很温柔,有种说不出的沉静。
她对折春的爱似乎有些变化。
折春双眼迷蒙,胸膛起伏,一颗心快跳出喉咙。
她说你会喜欢英国的,去看看大英博物馆、圣保罗大教堂,或者只是在伦敦街头静静转一上午。
她才不管什么热搜什么狗仔,只是伸手拽住竹鱼的领子,又把人拉了回来。
而这份爱不能阻挡什么。倘若是大一时,她会直接把机票撕掉,什么英国,什么画画,通通都是与折春相比该被抛在脑后的东西。
吻回去前,她说:“和你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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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飞机上,拉下挡光板时,竹鱼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竹鱼没有应答。
唇瓣分开,两人的视线却还缠绕著。竹鱼轻笑一声,又轻啄她的嘴角,开玩笑道:“被人发现你就要上热搜啦。”
爱是瞬间满溢的情感,是自由的载体,是能飘上天空的,很轻很轻的东西。
对19岁的竹鱼来说,它是负担,是镶嵌著华贵宝石的天秤,对24岁的竹鱼来说,它才是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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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过宽阔的海平面,飞过云层,竹鱼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从香甜的美梦中惊醒时,飞机已经到达了陌生的国家。
即使毕了业,当年学的英语也足够她对话,不至于在这里寸步难行。
入目是陌生的面孔,铺天盖地的则是不熟悉的文字,恐惧感刚刚涌上一些,竹鱼便想起折春的叮嘱。
这些都是她曾经历过的,没什么可害怕的。 她随著下飞机的乘客向外走,在人群中找到举著写著自己英文名的牌子的面孔,与徐顺给的照片比对。
黑长发、混血、绿眼睛、看起来比学生略大一些的女性。
没错。
她靠近些,女人便惊讶道:“终于等到你了,竹鱼。”
人多的地方让人焦躁,只有坐到车里才能有喘熄的间隅。女人放好行李,系上安全带,行动利索,笑容灿烂道:“你好,我叫荣以,是中英混血。”
她会说中文,但并不太擅长,只是堪堪能交流的程度。
不过对竹鱼来说,能在异国听见家乡话已足够让她感到安慰了。
荣以是个自来熟的人,互通了姓名后,她就边开车边和竹鱼叽叽喳喳,看起来业务十分娴熟。
的确,在交换专案干了一年,流程她已经顺手拈来。
“这里是我们的学校,对面就有买画材的商店,左边那家价格最实惠。”
“拐角还有家泰餐,味道不错,我下次带你去吃。”
她提了行李走在竹鱼身侧,为她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