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1)
承欢(1)
走至偏殿前,她望向门外的二位奴才,摆袖让其退下:“今晚何人都不能打搅本宫。”
“是。”
兴许未料公主竟会深夜来此,那二人僵了一瞬,满目倦意顿时散尽,匆忙立直了身,相觑后恭肃俯身告退。
玉盘如镜,月辉倾落树枝花影间,浮云莫测,照得长廊忽明忽暗。
她未叩轩门,直推而入,却见那清冷皓影正立于一侧窗台旁,有黑影见此情形于顷刻间退至黑夜中。
殿内与庭院一般,寂静一片。
蓦然回身而望,顾沄止见清来人,眸中再度掠过诧然,微滞少许,而后步至书案前,慢条斯理地点上了烛火。
此人再是掩盖,她亦是瞧得清晰,方才那一二道黑影,分明是听命于他,他分明在谋划着不可告人之事。
他对此不予辩驳,她也不愿追问,只因她深更前来并非为此。
殿中红烛轻燃,容浅奚不闻不问,悄然走近,青丝披散而落,敛眸莞尔浅笑。
忆起适才在池中将其猛然推拒,不知是否将他伤了着,她冥思苦想,故作自然地开了口。
“我于浴池内并非有意,来给沄止赔罪。”
不明她为何夜深来赔罪,顾沄止觉这些时日的公主着实难以捉摸,却再而令他心荡半分,他恭敬一拜,肃声回道。
“这天下哪有公主给奴才赔罪的,公主教训的是,在下确是越矩了。”
“你心里藏有一人,你骗不了本宫。”她轻声细语相道,澄亮的眸子似有未明之绪流淌。
一念瞬息而止,他从容作答:“是与不是,皆影响不了在下献策。”
虽是答非所问,他却像是默认了……
此前的揣测已无关紧要,她如同迷了心窍,只欲将他的身心皆困在她的府邸内,皆困在她身旁。
不管他是何目的,是何野心,她都要让他彻底臣服。
她要令他……彻底折服在她的温软之下,让他自行在耳畔道出所有计谋,甘愿为她付出一切代价。
定冠白玉簪顺势被取下,容浅奚见着面前清雅公子微愣,发丝如瀑垂坠,双手又解起了锦袍,举止悠缓,却莫名带了些急切在内。
似被眼前娇色之举怔了住,不明她为何邀他入那浴池,更不明她此番来意,顾沄止望其扔毫无章法地扯着云袖衫,未做任何阻止,半晌问道。
“公主想他?”
她嫣然回以笑意,踮脚凑在耳旁,像只夺食的鸟雀,尤为不甘示弱。
“非也,我只想印证一件事。”
“今夜未醉……”云衫已被扯落大半,他似有一霎恍然,恍惚间低语着。
闻言若有所思,明了他所道是曾将他周玦一事,明明当初是他心甘情愿作为替身,竟这般耿耿于怀……
她哑然失笑,良晌后又道:“是,我未有醉意。”
“我知你是顾沄止,未将你认作他,”与他字字轻柔道着,容浅奚擡眸瞧望,顿然跌入他又华光流转的深眸里,“你便是你,往后可不再做他的替身。”
身前清影不为所动,她心神忐忑,垂目娇声言着:“怎么,你不乐意?”
“本宫今夜可是想了许久,想与你再次共度良宵。”
她本藏着心思而来,想着自方才池水相拥,眼下再将他诱蛊,定能水到渠成……
可他容色寡淡,比在浴池时还要清明,她觉扫了兴,但事已至此,未有退路可言。
若对他退让,她便是败了阵,这无人知晓也就作罢。
如若府内传着公主半夜进了公子寝屋,却不久后又不声不响地溜出了房门……这若传遍京城,她这千金皎姿该如何听得那不堪的谣言……
似瞧出了她的难堪,顾沄止伸手带上她的玉指,有条不紊地教她解起了袍衫。
“公主不悔?”
“不过是醉梦风月,有何可悔。”她虽说得轻巧,可眼见薄衫层层褪落,双手情不自禁地发着颤,桃颊不免羞红了起。
醒时醉时终有别,她曾难抵醉意,与他不经意夜下缠欢,今时今日,她明晰自己要将他占据。
见他默然一瞥,眸光投落于殿门,容浅奚正声而道:“无人敢进。”
得公主宠幸,是他的福分,此人怎还如是谨慎,如同不情愿一般……容浅奚微然切齿,只感威仪被寂然践踏。
“今夜你若没兴致,本宫不勉强……”
她愤懑甩袖转身,却于瞬时被其握住皓腕,一股力道轻然将她一带。
待回神之时,她已坐于床榻之上,被他不费力地环于怀中。
听身后之人低低一笑,她失神片刻,又听他嗓音低哑地于耳旁道:“何人说道在下对公主无欲念,在下兴致可有着太多。”
“你在欲擒故纵……”
醒悟的霎那,她已觉太迟。
绵延细吻落于皎玉颈间,她羞涩不已,不通风月,只得任凭他掠夺攫取,口中话语却依旧带着轻嘲。
“高山白雪,无瑕皓玉,与那些觊觎本宫的男子也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