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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情(2)

移情(2)

将装束静默理毕,依旧如玉无瑕,如谪仙般片尘不染,恍若适才是被她不经意迷惑了心神,他擡手再理起怀中姝色的发髻,与方才被他扯乱的裙衫。

容浅奚暗自讽笑,这人对她分明妄念跌宕,还装作清高淡寡……日日夜夜让他伴随身侧,她不信他未有丝毫非分妄想……

一切举止自然而然,她娇柔敛眉,也由他理着华裳与散落的浓发。

“你虽未有名分,但府邸众人皆知,宫中之人也知,你是本宫的,”她作思一想,似宣示着主权般言道,“无关情意,只关乎主仆之系。”

又怕他将她所给予的恩宠有些许误解,她盈盈灿笑,朝他又言:“本宫唯你一位面首,再不收别处男子为奴。”

“助本宫为母妃除去心头之患,沄止值得。”

面前的娇丽之色似在极力言说着对他的恩赏与欢喜,顾沄止轻笑出声,将其环拥在怀:“公主对在下如此偏爱,他人听了可要嫉妒坏了。”

这“他人”是谁,二人心照不宣。

“你是在说玦哥哥……”脑海中那道肃冷之影,她凝眸一叹,自语般低喃,“本宫还未必会应呢。”

他早已看透了那隐藏不住情思,她欲次次放下情愫,却次次落败。

“听闻周大人欲成婚之言,公主已然将心悦之绪写在了面颜上。”

“是吗?本宫竟这般藏不住心思……”她曾有瞬息欲将那爱慕了几多年的华月彻底掩埋,可周玦忽然回首,道着欲与她相伴白首……

容色清淡,被硬生生扯出的贪婪之念已然熄灭,顾沄止平缓而答:“公主的心思,向来是最易瞧出的。”

心起一丝捉弄,容浅奚忽地转眸,目光清亮,明灿般问道:“那沄止可能够看出,本宫对你是何思绪?”

她当真为此思虑,猛地撞上他愕然的视线:“本宫不得而知,想问问沄止可否能看清,来解本宫心上之惑。”

本想瞧他作何反应,本想看着他为她心荡神摇,可她不曾料及,他竟是逐渐蹙了清眉,容颜微而苍白,只手撑在了椅凳上。

额间渗有细汗,他平静阖眸,言不出一语,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苦楚。

冷薄唇角落下殷红,呕血之人漠然处之,行若无事般拭去血迹,她却感触目惊心。

“你怎么了……”心下惊诧万分,容浅奚本能地前去搀扶,却被这闲雅之影推了开,“为何会这样……”

她从不知此人有何疾症在身,从不知他身藏何等秘密……

他目色清冷,对此症状不为在意,如同深陷已久,早就妥协了惯。

与之相处的这几月时日,她便可瞧出此人极能忍耐。不论经受多大的痛楚,他不曾吭上一语,好似背负的执念与这些伤痛相比,不足为道。

他高雅如倾云蔽月,流风回雪,不属于这被白墙黛瓦围困的府殿。

可他含垢忍辱,隐忍不言,又似遭受了常人不得而想的惨烈。

手足无措般滞了片刻,容浅奚慌乱过后镇定而道:“本宫回府给你请御医,你定要撑住。”

她随之朝着篷外的船夫高喊:“船夫,靠岸。”

“陈年旧疾罢了,在下知晓如何缓解病症,公主让在下自行离去便可。”

于唇边扯住一抹苍凉笑意,浅淡地再度坐直了身,眸上染了一层氤氲,顾沄止正色回着,见船只将要靠岸,眸光多了一分冷意。

将信将疑般打量,她不明所以,却觉寻不出更好的计策:“此言为真?”

他轻撩帘帷,若有所思了一瞬,沉声与她相告:“公主可瞧见那岸上身影为何人。”

容t浅奚顺势瞧望,不觉讶然,诧异地见周玦正伫立于湖岸,鹤骨而立,散着令人敬而生畏的肃然。

“玦哥哥……”此番景象像是这位大人已候了许久,执意待她下船,她心生喜悦,眉眼如新月弯起,“竟能在此地遇见,当真是与他有缘。”

船舟于此刻靠了岸,顾沄止落下一语,便快步行下扁舟,于巷陌深处远去。

“公主保重,在下遗憾,先告退了。”

实在不知该如何将他对待,既是自知缓解之法,她只得任由他自行和缓。

其余之处,她着实心余力绌,助不上一星半点。

眼下令她欢欣的,是周玦竟在岸边冲她浅笑,肃眸生辉,极是柔和。

她应是极为欢愉才是,最为心悦的周大人如今对她明道着情意,回应着她这些付之东流的守候。

可那白皑霜雪坠落枝头,她惴惴不安,心有顾虑,但愿顾沄止未有大碍。

端庄款步前行,容浅奚挥动起宫缎素雪罗裳袖,朝几步之远的冷肃月影摆着纤手:“玦哥哥,不曾想这么快又见着了。”

“是微臣手下来报,巧见宣玉在泛舟赏景,”周玦缓声而言,眉宇温和,日光轻落的暖意于冷颜上微淌,“微臣便想着来与宣玉来一段不期而遇。”

原是恰巧听得了她的行踪,刻意来此与她同游,玦哥哥何时学的这般追求心仪姑娘……

倒是有些稀奇,她捂唇一笑,觉着朝堂上不怒自威的周大人竟也有这番小伎俩。

“哪有玦哥哥这般直言的……”既是谋划在先,又对姑娘诚意相言,她眸色流转,只觉如是不藏心思的周玦实乃头一回见,“说出了,便没了新奇之意。”

瞥见宣玉旁侧空无一人,似是独自前来泛舟散心,周玦未料想如此碰巧:“宣玉若还未尽兴,微臣可随宣玉一同泛舟。”

话音还未散尽,几声讥笑刺耳传来,划破湖畔的惬意沉寂。

容浅奚蓦地回眸望去,一女子满身污垢颓坐于瓦屋一角,青衫染尽尘土,空瓶被甩落在地,酒水洒了一身,女子唇边挂有讽刺般的嫉恨。

赵予霜……

她已有许些日子未听得这名姓,似乎随那一夜的清风消逝得无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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