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2) - 执凤意 - 水初影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执凤意 >

得意(2)

得意(2)

随之将酒盏淡然放下,顾沄止自知适才言得重了,敛起了几许锋芒:“在下饮酒只是自得其乐罢了,是映秋姑娘多了心。况且在下还从未醉过酒。”

“公子并非是因公主才……”

秋眸若显茫然,映秋始终不明公子的愁思在何处,只见得他成夜于亭中独饮,便觉他应是有苦闷藏心。

可一来二去,他皆是一副淡雅从容的模样,她不禁而觉,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

望其眼角泪痕已干,顾沄止神情自若般瞥向那一处明黄雅堂,意味深长地轻语着:“姑娘早些回房吧,待会儿公主瞧见,在下可救不了第二次。”

字句一顿,他明里暗里地对这婢女告着诫:“在下与姑娘若传出些非议来,映秋姑娘可猜猜,公主最终会保下何人……”

显而易见,公主定会保下在府中更为得力的公子,而她只会自食恶果,得不偿失。

虽行事稳重,她却从不想得深远,此番只会让自己泥足深陷,到最后无人能将她拉上一把。

“奴婢绝不会害公子受了非议,”低喃了好一阵,映秋恍惚地行礼作退,走前不忘带上糕点盘,“奴婢告退,公子安寝。”

待四周寂清,唯剩残月相照,他静默思索了少时,擡指叩上壶盏,容色清冷未减,又饮了几酌。

殿内隐约的悦然之息淡去,或是已挑好了最为心仪的珠宝玉饰,或是入夜太深欲入眠而息,公主银铃般的悦耳之音飘散于浓夜,他恰见壶盏已空,便晏然起身,回至偏房。

容浅奚随然坐于妆奁前,终是对着数不胜数的华光玉宝打上了哈欠,听着轩窗外蝉鸣阵阵,心想该入寝殿歇息了,便轻巧地合上了奁盒。

回身之际,芸香快步行了来,眸色凝重,带着些许困惑,将一封信函呈至她面前。

“公主,这是插在府门上的信件,方才被一奴才拾得。”

本念着是常陌派人送来的信函,她接过之时,才知芸香为何露着这般犹豫之色。

信件极为雅秀,函上书写着“宣玉公主亲启”字样,函角落着“赵予霜”三字。

其余之处未有落墨,她展开书信,里边仅端正地写了一语。

“明日午时二刻,归期,阁楼雅间。”

这赵予霜打的是何主意她不甚了然,她只知婚旨被撤,此人于长公主而言只是一步废棋,对她已是构不成任何威胁。

丹唇轻然上扬,透出似有若无的讥讽,云袖一甩,容浅奚顺手将信函搁在了书案上:“她如今一无所有,没了婚旨,毁了名声,山穷水尽,竟敢还来邀本宫前去茶楼。”

“那公主可不予理会。”芸香紧皱的柳眉缓缓而松,听闻那赵姑娘仅是邀公主去上茶楼,未做何出格之事,心头的担忧又散去些。

“赵姑娘名声尽毁,长公主定是对她大失所望,兴许是将她弃如敝瓦。”

可她见了此信却偏去不可,并非为落井下石,而是想瞧瞧赵予霜行此举是何意图,何况此女原是周玦未婚之妻,她也想与之来个了断。

“去,本宫要去看看她眼下狼狈的样貌,”容浅奚得意轻笑,只觉这世上惹恼她之人都该有此收场,“此前算计周大人,这是她该有的下场。”

公主本就心高气傲,那赵姑娘三番五次惹怒了公主,也不曾遭公主刁难,此番算是受了最大的宽容。

芸香轻撇了桃唇,学着公主盛气凌人的模样言道:“公主所言极是,那赵姑娘是存心与公主作对,势必没有好果子吃。”

似被芸香瞬间逗了笑,她敛了些傲气,觉这小事不必与那清风月明般的身影相道,又将信件收起。

说起顾沄止,她就想到了画舫里被皇兄欺辱的青芜,这两日她虽在挑选着乞巧之时佩戴的金银首饰,心底却将此事思虑了个遍。

皇兄这些年待她要好,亦不知为真情还是假意,可思绻画舫欺侮女子为真,太子无德为真,她虽任性妄为,恣意骄纵,可她见不得姑娘日日于深渊中挣扎,无人相救。

若用捣毁画舫一事换得母妃宫位稳固,换得她较此刻更甚的恩宠荣华,她确是可一试。

曾经的她不谙暗潮险恶,如今逐渐清晰,而周玦这唯一的皎洁月色也回至她身旁,她便可再无牵挂地谋得处尊之位。

她本未有这般野心,只是那皇姑对母妃厌恶之至,暗中针锋相对,她必须谋出一条道来。

思量了半刻,容浅奚明眸微凝,沉声吩咐着:“替本宫唤公子来,就说本宫有事相商。”

芸香颔首行入殿外的迢迢夜色中,顺着长廊而去,未过多久,又折了回。

“回公主,公子已回了偏殿,”如实启禀,芸香将探听的话语谨慎而回,“据说今晚在亭中饮了些酒,应是歇着了。”

擡眸一望深沉暮色,她明了敛眉,悠哉地移步回了寝殿:“罢了,那便改日再议。本宫也乏了,今日便到此吧。”

夜雾浅薄,迷蒙花影中烛火摇曳,而后轩窗内的最后一缕烛光轻熄,月色如水,浮动于长廊清幽寸角。

近日所遇皆像是如梦之境,她似于悄然中蜕变,变得果敢与决然,原本在周玦眼前烙于心上的卑微也于不知不觉中远去。

她依旧如同曾经那般傲气逼人,甚至更为骄横尊贵,只因那一人为她献计谋策。

她需要他,需要这皓雪少年的扶持,需要他的耿耿忠心。

次日午膳过后,容浅奚仍是未望见此道身影,寻问了下人,说是近来府务繁多,公子正在悉心打点,便未去她处问安。

深知顾沄止惯于行事稳当,欲将她所托之事做得尽善尽美,她不为在意,观赏了会儿院中锦花绿柳,唤上芸香就出了府门。

万木葱茏,莲叶满池,沿着湖畔悠步来到归期茶楼,容浅奚行至楼阁之处,一眼便见着赵予霜正饮茶而候,宛如已是于此处待了几个时辰。

有上一段时日未见,赵予霜容颜黯淡,双眸失了些澄澈,想来是日暮穷途,失魂落魄了些许日子,她端然坐下,欲听此女而言。

为琳琅华贵之人斟了盏茶,赵予霜缓声开口,唇边挂着自嘲:“小女本以为公主不会理睬,却未曾想,高高在上的宣玉公主还是给足了小女颜面。”

容浅奚却而不领情,面色傲然,毫无饮茶之意:“有话直言,赵姑娘邀本宫来此,是为何意?”

将杯中清茶饮尽,赵予霜低笑一声,满身疲惫,涌现了几分苍凉。

“小女死不瞑目,想知公主如何知晓的许安一事。”

“小女藏得极深,就连长公主都不曾查出马迹蛛丝,公主是有高人指点?”心有困惑未解,赵予霜擡目作问,撞上其高傲视线。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