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矣(1) - 执凤意 - 水初影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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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矣(1)

幸矣(1)

这下倒好,在此般场面下公然道之,不说难堪无颜,她更为在意的,却是他如何作想。

顾沄止浅淡垂目,似是思忖了几许,于寂静中缓声开了口:“贵国一无权无势、诸罪加身的长公主,竟这般不知礼数,大闹朝堂,本王还是头一回见得。”

见他未生怒意,她遽然放下心来,微蹙的眉眼稍许舒展,凌厉喝道:“长公主容烟婕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加之与段大人做下那等腌臜事,还与四皇子不清不白,内外勾通,其罪当诛。”

“给本宫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两侧侍从遵旨而行,押上立于中央的狼狈女子便退了下。

“宣玉,我诅咒你,”凄厉之声飘荡各角,容烟婕愤懑大喊,喊声久久不散,“你定会身名俱灭,不得好死!”

望此影缓缓远去,相斗一年半载,终是落下定局,容浅奚转而望向另一侧瑟瑟发抖的人影,那人惶恐万般,惊慌失措地只能发颤。

“本宫念在段大人有功于前,有过于后,不予死罪,”淡然扬起唇,她佯装冥思苦想,最终轻语而出,“便……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赦。”

尘埃落定,段之烆失意般磕着头,万念俱灰道:“微臣……谢恩。”

以往诸多恨意于此了却,若大梦先觉,一切皆若烟霞明灿。

她顿感心下明朗,思来想去,怡然瞧向一旁清逸玉色:“本宫为朝扶危定乱,让殿下见笑了。”

“公主八面威风,公心平国是,为整朝纲,名倾一时……”眉间无澜,顾沄止回得极为平静,“本王钦佩不已。”

这人巧言令色的本领仍一如既往,于外人面前对她恭维倍至,也不明他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可她偏喜此人奉承相言,听得多了,唯感乐在其中。

“若无他事,便退了吧。”

这番心事已了,未再有他趣,容浅奚摆袖散朝,端步从大殿离去。

日晖如轻纱层层洒落,微风拂叶,一吹满园幽香。她沿着宫道赏起春景,心思不由地飘了远。

燕瑜方才所语,危急时刻有人暗中相助,才免此一难,这幕后之人不难猜想,她一望身侧清色,了然在心间。

至于为何要救下燕瑜,定是他算到了今朝之日,觉察这皇子还有微许可利之处。

他向来思虑深远,许是已想到了今时今日,可借此彻底除去容烟婕。

“好心人相救?”容浅奚别有深意地凝神作思,口中道的是适才燕瑜所言,“本宫倒想知晓,这天下会有谁这么好心啊?”

眸前这抹明艳已是较他初见时更为娇丽蛊媚,顾沄止眉目含笑,清眸掠过赞许之意:“公主能想到这一层,看来是无需旁人提点了。”

“那要看旁人是谁了,如果是像公子这样的一等姿色……”骤然回身将此如玉公子抵至槐树下,她轻眨双目,眼底有微光流转,“服侍之人还是缺一位的。”

“你若不愿,本宫只好硬绑了……”擡指轻抚他薄冷玉颔,她傲然勾唇,“这天下都是本宫的,公子还想抗旨不成?”

他却是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样,清眉稍弯,处之泰然:“不敢,公主之命绝不敢违。”

闻附近有人声,容浅奚t急忙松手,恢复一贯的威仪与冷傲,抚平微皱的衣袖,冷哼作罢。

光天化日下与驸马拨雨撩云,让人见了又不可预料会传成什么样,说不定会言她色令智昏,鬼迷心窍,当不得这掌权公主。

她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那你倒是说与本宫听,为何要救燕瑜,不如让他被容烟婕万剐千刀了好。”

“若不救他,如何会有今日这一幕,”如无其事般一理衣襟,他正容而答,“拿他对付容烟婕,予以致命一击,再好不过。”

“加之此人素来贪生怕死,自会说出容烟婕所犯之罪,以寻活路。”顾沄止定然回道,却已将燕瑜的心性了如指掌,算计得滴水不漏。

容浅奚莫名有些同情起那四皇子来,被自家兄弟折磨成这般,却还要忍气吞声为求活命。

“你这算是攻心为上,将其诛心了。”

几片飞花落于其发梢,他顺手拂下桃瓣,温和而问:“公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她似沉吟思索了起,想了许久,欣然道:“和你一同回昭国,或是顺道去游观山水。”

“不多待几日?”难得她回这故土,了却心头之恨便欲离去,任谁人听了都觉匆忙,他微而不解。

深觉夺这万千荣华不过尔尔,回想在这一上京城已过了太多年岁,她思来想去,是该多瞧瞧远黛青山,含烟近水。

“本宫在此处待得已经够久了,想去别处驭马踏青……”

一念间忆起何事,她佯装高深一笑:“对了,随本宫回府一趟,带上些物件。”

回于那已有多时无人问津的公主府,庭院内飘飞着落叶,春花却开得灿烂,容浅奚于花丛驻足半晌,随后入了一侧的偏殿。

待她从殿内行出时,怀中抱了那把“琼月”,指尖还挂有一串玉坠,她隐隐作笑,擡手一晃。

“这琴和玉坠是你往时遗落本宫这的,你若不要,本宫就扔了。”

“要的。”当初一走了之,顾不上她曾赠予之物,令他惆怅了好些时刻,顾沄止迟疑良晌,温声启唇。

“当时是怕睹物思人,加之诸多恼恨未了,怕扰了心神……”

她安适递过,目光瞥至旁侧:“那你还不快收着。”

身前公子凝眸浅笑,身如玉树,皎洁清然,轻巧地将玉琴背至背上,浑然与素雅白雪相融。

几日后出了城门,途径一处郊野,车轮滚动声渐缓,马车徐徐停下。

她望向眼中清雪,见他执上一把长剑,深眸下的寒潭倒映着冷光,似怎样也遮掩不去。

此处满林苍翠,万木葱茏,离宫城相距甚远,她深知这长剑要夺的是何人之命,心绪宁静。

“此心已诛,该杀人夺命了。”顾沄止起身向前几步,又微顿而停,思量几番后朝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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