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2)
秋寒(2)
“映秋,这么晚了,你在此地是做何事?”她平静遥望那已走远的挺拔身影,轻眯起杏眸,莞尔勾起了丹唇,“方才那男子又是何人?”
如同一道惊雷打在了心上,映秋瞧清来人时当场愣住,浑身颤栗不止,不自知地趔趄了一步。
“公……公主……”
映秋慌不择言,半晌吞吐出几字t来,嗓音止不住地发起了颤:“奴婢只是……只是面见朋友。”
溢满眉眼间的笑意瞬间一冷,容浅奚似笑非笑着,敛去了往日的柔意:“据本宫所知,那男子可是长公主府的护卫。你这朋友的身份,你不会不知吧?”
映秋抵不过再三诘问,双腿一软,骤然下跪:“奴婢有罪,请公主赐罪……”
“你何罪之有?本宫都还不知晓呢……”
围转着此刻跪地不起的颤抖身躯,她凛眸而思,假意不明所以,拢紧了秀眉。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映秋惶恐不安至极,哆嗦地不敢擡首,不久便抑制不住地抽泣了起:“奴婢……奴婢是被逼无奈,是……是遭人胁迫……”
遭人胁迫?这话说得倒是好听极了,她瞧着这丫头适才与侍卫含情脉脉,如何去想也是映秋心甘情愿去成为他人的暗传情报者。
容浅奚未有多言,扬袖示意随行来的侍从将此婢女擒拿。
公主心冷至此,再无宽恕之势,映秋心如死灰般坐伏于地,忽见一身影迅疾掠过,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剑光。
此剑光所指之人是眼前这抹傲然娇丽,不带一丝犹豫,直直地朝公主刺去。
身旁的皇城护卫顺势而挡,却因此人身手极快,挡下几剑过后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言风你住手!你不能伤害公主!”
映秋见此情形瞪大了双眸,心慌意乱般高喊着。
并未因这一声呼喊停下攻势,被映秋唤作言风之人将这几名侍卫打得连连败退,目色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冷意。
“你我之事已败露,既都已活不成,不如为长公主殊死一搏,除去这眼中钉!”
刀光剑影纷乱成一片,眼见剑芒逐渐迫近,容浅奚不觉后退上一步,心觉还是小看了这一人。
身侧一护卫手中的长剑忽而被所夺,她定神一望,温让已执剑抵上了那人的剑锋。
言风观望一霎,面前玄影蒙着面布,徒留有漠然清冷的深眸,不由地开了口:“你是何方神圣?”
映秋从未言过,宣玉公主身边竟还有此等奇人相护,又想起方才谈论起的被藏于府外宅院中的那一男子,心想这人应就是了。
“敢伤公主者,必死无疑。”
玄衣男子未作答,仅道了几字,长剑如同他双目一般,带着阴冷之意。
寂清深巷内又响起剑锋相交之音,凛冽寒光时不时地闪于此二人间,容浅奚呆愣了瞬息,不知为何会成了这般模样。
二道风影忽地凝滞,她凝神屏息,望着温让将其死死地抵于瓦墙一角,让那言风不得动弹,眸光于月色下又冷了几分。
温让淡然启唇,话里满是笃定:“你并非是一般的府邸护卫。”
“我与映秋情投意合又有何错?可你们皆不将我二人放过……”轻哼一声,那言风瞥向跪拜于地颤抖不止的映秋,随后定格在霞姿月韵的公主身上。
“宣玉公主,我杀定了。”
眸色一沉,温让面无神色,缓缓回道:“你杀不了。”
剑芒再次于冷风中交辉,气势如虹,谁也不予退让,旁侧的侍卫无从插手,只得护于公主身前,静观局势之变。
伫立于夜风之下,容浅奚已无法思索与映秋碰面之人为何身手这般之高,眼下唯一想的是,这温让究竟是何人……
身为一千金府邸的药奴,竟能挡下这强势袭来的剑招,甚至还游刃有余。
作想之际,交锋一止,言风已被一剑贯穿。
“我说了,你杀不了。”
只淡漠地道了一语,温让冷然抽出长剑,鲜血顿时从伤口处翻涌而出,染红了巷道青砖。
言风张了张口,再道不出一字,只是轻然望向映秋,随之倒了地……
“言风!”映秋声嘶力竭般大喊着,泪水布满了秀颜,绝望地阖上了眼眸,“言风……你何苦呢……”
局面已明朗,今夜还多亏了温让在场,容浅奚轻呼一口气,下令将映秋带回府去:“映秋姑娘背主求荣,心怀鬼胎,给本宫拿下!”
恰逢话语凛声而落,撑剑立于巷中之人猛地吐出鲜血,滴滴殷红如断线的雨水落了一地,面上的黑布沾上了暗红。
她慌忙奔至其面前,却见他若无其事地轻咳了几声,容色与初遇时一样平静。
“温让,你怎会这样……”
震颤地凝望着这道捉摸不透的玄影,她喃喃低语,毫不遮掩着疑惑与担忧。
似是晃过神了些,温让低笑一声,将长剑丢落在地:“许久未使剑了,身子骨还是弱了些。”
“我扶你回屋……”此人是为护她安危而成这般状况,如何能放任不管,她轻扯其袖,欲带他回那一处宅院。
可他却似不自在地扯回衣袖,浅望向远处街巷:“不必了,我今夜便想着要回故居的。”
“那……那也得恢复几日再走,”容浅奚静静打量了几瞬,仍有些许不明,“明明没有受伤,如何会这样呢……”
“我说过,此前曾中百毒,身子骨自与常人有异,也因太久未使剑了……”正色为之解答,温让转眸一瞧,瞧这姝影正忧愁地拢起了眉心,语调瞬时又柔了下,“我清楚自己,无碍的。”
见她将信将疑,他肃然再回:“草民不会有碍,公主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