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是什么?
妾是什么?
梨花窗下,黄铜镜前。
我抽出匣子里的一只金簪插入鬓发。
那簪子上雕刻着飞燕,颜色陈旧,朴实无华,与我一头的华贵珠翠甚是不配。
我望着镜子里的人,那人也在望着我。
我倏然转身,扑入来人怀。
“周郎——”
我情深意切地喊,婉转哀鸣,似是藏着莫大的委屈。
那人僵直着身子,任我为所欲为。
我抚上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清亮如雪,如今却满含痛楚。
我听见他说:“娘娘,请自重。”
01
“凭什么!?”
我满心愤怒,大声怒斥着餐桌上的所有人。
阿爹沉默地吃饭,阿母想为我添上一碗白米粥,我扬手拍开了她,一勺子浓稠的米饭顿时撒了一地。
嘭地一声,那是阿爹重重放下饭碗,碗底与木桌磕碰的声响。
我缩了缩脑袋,再一次梗着脖子道:“我不同意。”
“有你什么事?你阿姐都没说什么。”阿爹斥道,“不愿意吃饭就别吃了。”
“爹...”我眼含泪光,迎着阿爹的黑脸,一扭头,从餐桌上跑出去,使劲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破木门子受不住吱呀乱响哀嚎着主人的毫不留情。
我躺在床上,卷着被子,生气地想:“从此以后,我要做个冷酷的人,再也不会对阿爹笑了。”
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隔了好久才发现竟都没有人来哄我,踮起脚悄咪咪地下床,来到门边拽拽门栓,门栓松动证明着门没锁,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外面竟传来一阵阵笑声。
好气!
我蹬蹬蹬跑回床上拽着被子,越想越生气,越生气手上就越用力。
就这样闷死我吧,反正都没有在乎我,等你们发现,我的尸体都凉掉了,你们就后悔去吧。
我畅想着等阿爹掀开被子,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对不起我,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我赶紧闭上傻笑的嘴巴,一动不动。
有脚步轻轻,香风袭来,是阿姐。
“渺渺,阿姐专门给你烤了红薯,你要不要吃?”阿姐轻拽我的被角,我用力抵抗与她做着角逐。
“金黄色的哦,甜滋滋的,咬一口软绵绵的。”
我听着阿姐的喟叹,想起了阿姐的绝佳手艺,顿时不受控制咽了咽唾沫。
哼,别以为哄我两句我就会妥协,我,宋渺渺,绝不会因为一只烤红薯就妥协。
就算,就算是阿姐烤的又怎样,就算很好吃又怎样,吸溜,好饿,刚才在饭桌上根本没吃饱。
似是看我没动静,阿姐失落道:“看来是阿姐手艺退步了,连渺渺也不喜欢吃我做的吃食了。”
听到这,我顿时掀开了被子,“没有没有,阿姐做的吃食是这天下最好的,渺渺没有不爱吃。”
我抢过阿姐手上的烤红薯,大口塞进嘴巴里,有点烫,我一边斯哈斯哈地吃,一边对阿姐微笑,试图证明我的话没说错。
我的阿姐会绣精美的刺绣,一枚帕子能在镇子上卖出十二文的高价;
我的阿姐会读书写字,一手小楷写得连村里最智慧的夫子都赞不绝口:
我的阿姐会下厨,做出来的饭菜连家里的小黄都抢着要吃;
我的阿姐容貌出众,年年被我的小伙伴们票选为最美姑娘;
我的阿姐是这世上最好的阿姐,可阿姐却总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常常在我面前数落自己,我只能抛下自己的小情绪安慰阿姐,毕竟,烤红薯真的很好吃。
阿姐怕我噎着,连忙过来拍我的背,“慢点吃,阿姐信你,还给你留了一个呢。”
你看,阿姐就是如此温柔。
可就是这样好的阿姐,她就要嫁人,不对,不是嫁,是纳。
阿姐要给人做妾了。
02
妾是什么?
初一听,我并不懂。
我跑去问村里知识最渊博的夫子,夫子很难为情,委婉地告诉我,妾便是男人的第无数个妻子。
夫子的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绕得我懵头懵脑的。
妻子还能有无数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