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暗潮“我唯一的忧虑就是你。”……
第49章暗潮“我唯一的忧虑就是你。”……
自从昭武帝在大殿上当场昏迷后,大昭朝中各方势力攒动,似乎都在寻找一个时机达成自己的目的,与此同时,玄戎国迎回二殿下程雪案后气势大增,正在全军戒备向大昭边境进发。
接连几日,范珲都不时拜访尚书补射府上,似是在为当前对他们不利的局面而焦急。
相比之下,岳松照比范珲可要冷静得多,只是淡淡道:“眼下昭武帝身体状况不明,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可就便宜了楼玉骨。”
范珲微怔,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大人的意思是?”
岳松照没有直接点明,反而道:“如果楼玉骨顺利即位,你想想你的宝贝女儿又该何去何从?”
他指的是当今昭武帝的宠妃范泠。
当初执意要范泠入宫为妃的也是岳松照,他们本寄托于范泠可以顺利诞下皇子,可惜她的肚子不争气,三年来都毫无动静,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身子太过虚弱,还是昭武帝年纪太大再无生育能力。而现在昭武帝又即将驾鹤西去,范泠在整盘棋局上似乎就快成为了一颗废棋。
岳松照不动声色地瞧着范珲越来越沉的脸色,微微勾唇,极为善解人意的语气宽慰道:“如果不想你的宝贝女儿丧了命,我倒是还有一妙计。”
殿下的范珲连忙起身,颔首作揖:“愿听大人指点。”
“我听闻,令爱入宫前,与那六殿下楼玉卿来往十分密切。”岳松照端起茶杯,凑在自己唇前轻轻吹了吹,然后颇为惋惜地继续道,“原是两小无猜啊,可惜缘分微薄——不如你这个做父亲的,为他们再续前缘可好?”
“大人想说动楼玉卿同楼玉骨争夺那皇位?”
范珲一惊,他自知楼玉卿的个性,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罔顾大局。
“楼玉卿说是刚正不阿,公私分明,但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心性不定,容易动摇。”岳松照将茶杯重新放回手边的桌子上,笑容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太子正稳如泰山般坐在自己的寝殿,倒是太子妃紧蹙着眉头,略显焦急。
“殿下,下一步你打算如何行事?”
“按兵不动。”楼玉骨笑着捋了捋韩穗耳边因为步履匆匆而吹落的碎发,温柔地将它别至耳后,柔声解释道,“岳父大人和尚书令大人会出面稳住朝中局势,如果父皇的急火攻心不过是一场试探,那只要我不操之过急,必定不会引火上身,现在该着急的,反倒是那些爱在背后动手脚的蛀虫。”
“可如果岳松照他们狗急跳墙又该如何?”
楼玉骨却只是勾唇一笑,那股子温柔总觉得让人不寒而栗:“穗儿,你将带有麝香的平安福赠予范泠,让她日日佩戴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啊。”
韩穗微怔,没想到自己当时做的手脚竟然被楼玉骨拆穿了。
“你断了他们扶持小皇子的念头,他们自然只能将注意力转向楼玉卿,但无论如何,我的太子之位尚未被废,他们想怎样造次,都处于舆论的下风。”楼玉骨的指腹轻轻拂过韩穗的侧脸,莞尔一笑,“不过如果玉卿真的受了他们的蛊惑想要与我对立,倒是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清理门户的理由。”
然而就在大招内部明争暗斗的同时,玄戎国已经在悄然间紧锣密鼓地开始布局。
这些年来,玄戎国在表面上保持着低调,与大昭维持着勉强的和平,暗地里却在悄然壮大。
程霜台深知,若要摆脱曾经屈辱求和的局面,唯有以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自从他继任玄戎国主起,他便下令全国秘密扩军,广招良将,整顿骑兵,改进兵器,打造出一支足以横扫中原的劲旅。
程雪案身披一件墨色大氅随哥哥前来军营之中,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玄戎铁骑日夜操练,他们的战马经过精心挑选,自幼驯养,与骑手心意相通。战士们身披轻便却坚固的皮甲,手执长弓与环首刀,能在狂奔的战马上拉弓百步穿杨,亦能挥刀近战,将敌人一击毙命。
“为了弥补兵种短板,我还命人秘密训练了一支步战精兵,专精攻城作战。”程霜台边向弟弟讲述着,边带他来到了兵器冢,“我指示将军召集了大批匠人,在此处研究制造坚固的弩机、强弓与铁甲,以提升步兵的防御力与战斗力。”
程雪案仔细打量着那些精良的装备,不由感慨:“王兄思虑周全。”
程霜台却是笑了:“只是如此还不足够。”
随后,程霜台和程雪案并肩站在城楼之上,目光所及足以远眺到沿着边境的要塞,一座座坚固的烽火台和瞭望塔拔地而起,而据身边的将领所言,城墙内囤积了充足的粮草军械,一旦战火点燃,边军可迅速出击,而驻守的兵力亦可坚守数月之久,拖垮敌军的攻势。
“只是若仅凭军力,难以支撑一个强盛的国度。”程霜台望向弟弟,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兄长地温柔,但很快便变作草原上凛冽的寒风,“只有让百姓归心,才能真正奠定江山稳固的基石。”
于是,程霜台便致力于推行仁政,游牧与农耕并举,是他最重要的决策之一。
以往的玄戎部族主要依赖畜牧为生,受天气变化影响极大,若遇天灾,便会颗粒无收,百姓只能忍饥挨饿,甚至铤而走险劫掠楼朝边境。而如今,程霜台鼓励各部族在水源丰沛的地区开垦农田,教授他们耕种之法,使玄戎人民不再仅依靠游牧,而是能自给自足。
程雪案跟着程霜台一路走过百姓们的耕田,玄戎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令他有些意外,好像这才该是大昭作为大国该有的欣欣向荣的模样。
“主上还主张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在各地设立驿站,保障商队通行,并鼓励百姓经商贸易,让玄戎的物资更加丰富,不再受限于大昭的恩惠。”身旁随行的将士说起程霜台这些年来的建树滔滔不绝,看得出来是真的很信任这位国主,“尤其在物资匮乏的寒冬,主上还会慷慨地赈济灾民,开仓放粮……总之,这些年来主上颇得百姓和各部族的爱戴和尊敬,奉其为共主,许多曾经自立为王的游牧首领,也纷纷归附,愿意听从号令。”
从别人口中描述的玄戎国主的形象,跟记忆里哥哥的模样高度重合,程雪案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每天黏在哥哥身边,听着他同各路使者和父王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话,只觉得哥哥风采灼灼、极度不凡,总是心生仰慕。
程霜台生于王族,自幼便背负着振兴玄戎的使命。不同于草原上寻常首领的粗犷,他的风姿更如清风朗月,身形修长挺拔,常着玄戎王族的墨金长袍,行步间衣袂翻飞,如山涧流水般自然而沉稳,他的五官棱角分明,额间点缀着玄戎王族特有的鹰纹,深邃的眼眸如同辽远的星辰,映照着胸中万丈波澜,却又藏住了世事洞明后的冷静与隐忍。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言谈举止向来从容不迫,纵使身处敌国大殿,也能不疾不徐地与楼朝百官周旋,言语之间透着玄戎贵胄的风度与谋略。
他身上既有草原雄鹰的果敢与锋锐,亦有润物无声的沉稳与温柔,在风起云涌的乱世之中,以坚韧不拔的姿态悄然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他是自己当今世上唯一的亲人,是自己最敬重、也是最心疼自己的哥哥。
程雪案望着同百姓们攀谈的程霜台不由入了神,直到他转过头来笑望着自己,思绪才飘飞回来。
“怎么了?累了吗?”
程霜台擡手将程雪案身上的大氅拢了拢,就像儿时那般照顾着自己年幼的弟弟。
程雪案摇摇头,继续跟着哥哥钻进了玄戎国主的车架,准备返回王殿。
“自从你被迫入大昭后,我一直关注着大昭的情况,我亲眼见证了大昭国势的日益衰落,许多大昭的诸侯国因不满其朝廷暴政,早已心生异志,他们表面上仍对楼朝效忠,暗地里却在寻求新的盟友。”程霜台边说着,边往弟弟手里塞了个汤婆子,“所以,我早就偷偷派遣使者,与这些诸侯国展开密谈,笼络人心。”
在商队的掩护下,玄戎的密使穿越边境,带着丰厚的财物与诚意,游说那些对大昭不满的诸侯王。有的诸侯因苛政而痛恨朝廷,有的因皇帝宠信奸臣而被边缘化,更多则是因为大昭军力衰微,已无力保护他们的封地,这些诸侯见到玄戎如今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军力精锐,心中不免动摇,纷纷与玄戎暗中结盟。
不仅如此,玄戎还在大昭境内扶持反对势力,暗中资助反叛军,令大昭内部矛盾加剧,使其国力进一步削弱。
如今,玄戎国已然蓄势待发,万事俱备,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此之前,我唯一的忧虑就是你,阿雪。”
玄戎一直暗藏实力,只是碍于程雪案仍然被困大昭,程霜台始终没能有十足的把握能护弟弟周全,所以一忍再忍、一再退让,不过寄希望于大昭至少能够保住弟弟的性命。
程雪案闻言擡眼望向哥哥,只觉得他眼波柔和,淌着些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