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奔赴“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 双鱼谣 - 顾与肖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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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奔赴“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第34章奔赴“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知府一党被肃清后,白渊城陷入短暂的混乱。

衙门权力真空,百姓们惶惶不安,生怕朝廷无人理会此地,所有人的期望都落到了这位外地云游而来的郎中身上——当然,经过孙晟被捕一事,百姓们再愚钝也不可能相信,普普通通的郎中能有如此权力和本事,于是,程雪案的真实身份自然就曝露了。

客栈外聚集了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们,似乎都是冲着程雪案而来,希望这位看起来极有威望的公子可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只是程雪案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在幕后指示韩煦掌握险些失控的局势。

“此次暗中走访,我带了几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幕僚,我会安排他们至城中各处整顿秩序,另外,为了防止余党作乱,还需要命白渊城剩余的士兵和我们随行的护卫一起镇守城门。”程雪案半阖着眼睛倚靠在门框上,不徐不急地向韩煦道,“另外还要请你在城中张贴告示,以安抚民心。”

“告示上就写——城中贪官已伏法,粮仓开仓施粥,凡有病者,入临时医馆救治。”程雪案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便悠哉游哉地补充道,“对了,记得以你的名义向朝廷递交急报,请求调拨赈灾银两,并上奏举荐清廉能干之人接任知府,以免白渊城再陷贪腐。”

韩煦边认真听着程雪案的吩咐,边点头皱眉,见程雪案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直接开口询问:“只由我出面就够了吗?阿雪,无论是之前抓捕出逃的知府孙晟,还是眼下你为了白渊城灾后重建费心,都该是你的功劳。”

“不需要。”程雪案擡腿迈出了房间,站在二层的云台向外望去,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荒芜的死寂,深邃的眼底看不透任何情绪,最终也只是淡淡道,“我不想太过招摇。”

“不想招摇?那你当着京城全百姓的面儿,横在洛姑娘和范家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程雪案侧头瞧了韩煦一眼,又再度将视线落回了遥远的颓败之景上,倒是没想到韩煦还有心思惦记这回事儿。

“阿雪,你知不知道,如果范家背后真的有不可小觑的势力作靠山,你如此莽撞行事得罪了范珲,他日再给你下绊子又该如何是好?甚至于你想没想过,若是此事传入了圣上的耳朵里,洛姑娘反倒成了他拿捏你的筹码,你又置洛姑娘的性命于何处?”

韩煦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当时程雪案情绪激动,韩煦此时所列出的后果,都没在程雪案的考虑之内。

程雪案越是沉默,韩煦就越是急迫。

“阿雪,我太了解你了——你对洛姑娘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你敢说你最初对她感兴趣,不是因为她眉眼之中,神态之韵,甚至性格脾性,都与阿姐实在相像吗!”

“够了!”

程雪案猛地回头呵斥了韩煦一声,双手紧握着围栏,手背上青筋凸起,不住颤抖。

“看来,你的确是这样想的没错了。”韩煦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带着些许隐忍的怒气和无可奈何,“阿雪,你怎能这般自私!”

只是程雪案不再开口回应什么,转头便离开了房间,独自一人走在破败的白渊城中,连祈明也不允许随行。

瘟疫之祸仍未平息,城中处处是病弱哀鸣。

程雪案被韩煦的质问搅得心烦意乱,好不容易因为处理白渊城瘟疫一事而压下去的对洛迎窗的惦念,一时间竟然全部涌上了心头,从太子大婚那天的初识,到出现前在凉亭最后的缠绵,过去三年的时间里,与洛迎窗相处的所有场景仿佛都历历在目,令程雪案一时分辨不清,她在自己心里到底处在什么位置。

等程雪案再次回到客栈已是深夜,韩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敲开了他的房门,打算向他汇报下白日里白渊城内的现状。

“眼下朝廷的拨款对白渊城而言,不过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瘟疫蔓延的速度远比车马行军的速度要快得多,当前的死亡人数还在激增,我们必须采取点什么措施才好。”

程雪案双手抱胸倚靠在床头,听了韩煦的话沉默许多都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疲于奔波累得睡着了。

韩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想帮他披上薄被,便见程雪案那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猛地睁开,比孤寂的夜晚还要漆黑,刹那间,倒是吓得韩煦一激灵。

“怎,怎么了?”

“明日召集白渊城尚康健的郎中,再派人从周边城镇购置药材。”程雪案擡起眼皮瞧了韩煦一眼,“还要烦请韩大人跑一趟军营,同领军商议下能否暂时从军中调拨些存粮,好让我们在城内设置义粥棚,确保仍在世的百姓都能有热粥可食。”

“嗯,我知道了。”韩煦点点头,将薄被递给程雪案,“那你早点休息吧,眼睛都红透了。”

“不急,我现在还有其他要紧事做。”

程雪案起身绕过韩煦,并没有接下他手中的薄被,韩煦便干脆后退一步,拦住了程雪案的去路。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

“之前守在古庙外的那个老头还记得吗?他是当年北征兀答时,军营里妙手回春的军医,颇有战场经验,我想请他这几日帮忙严格划分病患与康健者,专门设置出隔离区,避免瘟疫进一步扩散——这也是我此番特意请他随行的原因。”程雪案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不过老军医德高望重又神出鬼没,我可不敢怠慢了他。”

韩煦瞧着程雪案的背影,一时想起他少年时那股子潇洒恣意,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些年,有些东西终究是随着岁月的磨砺和身份的差别被迫改变了。

那日后接连几个清晨,士兵们都背着药桶,挨家挨户焚烧草药,熬制汤剂,洒在城中各个角落,驱散污秽之气,城内大街小巷,尽是药香弥漫。

程雪案没有留在衙门坐镇,而是换上一身寻常衣衫混在难民群中,高大的身影穿梭在破败街巷间,帮着身披轻甲的士兵们擡病人、分发药汤,虽然他并未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韩煦不想独占他的功劳,已经偷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招待他们的掌柜的听,借此人的嘴巴将真相传达出去。百姓们望着这位身居高位却愿意亲力亲为的平兀侯,心中的敬重和感激油然而生,疲惫的眼底也渐渐燃起希望。

而韩煦则穿着较为华贵的衣裳,风风光光地坐于高堂,按照程雪案的吩咐指挥四方,程雪案担心他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习惯这样颇为恶劣的环境,还专门留下了祈明侍奉着。

四下无人,所有人几乎都身兼重任忙来忙外,根本顾不及在高堂之内停留片刻,唯有韩煦和祈明主仆二人,说起话来也就方便许多。

“祈明,你现在还是定期向阿姐汇报阿雪的行踪吗?”

韩煦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加冰冷,像是悲秋般寂寥落寞,半是对阿姐的怨恨,半是对程雪案的心疼。

“回少爷,是。”

祈明回答得简明扼要,听起来并没有半分动摇,也不觉得自己所为有何不可。

韩煦的心冷了半截,苦笑一声问道:“你跟在阿雪身边,算来也有近一年,竟然连半分主仆情份都没生出来吗?”

“太子妃对祈明有恩……”

“那阿雪又如何亏待于你了呢!”

韩煦猛地将案台上的笔墨纸砚一扫在地,胸脯剧烈起伏着,怒不可遏地死死盯着堂下理直气壮的祈明,连他手中奉的茶都随着这剧烈的晃动抖了又抖。

“少爷,这些事与您并无干系,还请您不要大动肝火,惹太子妃心忧。”

“阿姐她到底在忌惮什么?阿雪不过是个可怜的被困于异国的孩子,难道阿姐还害怕阿雪的存在会威胁她夫君的地位吗!”

“少爷!”祈明突然擡起眼皮,眼中的锋芒锐利得令韩煦有些陌生,“莫要胡言乱语,给韩家惹来祸端。”

也不知道是被祈明不同寻常的眼神吓退了,还是被他这样一提醒,韩煦也觉得隔墙有耳,略有不妥,便挫败地坐了回去——他是心疼程雪案的身世和遭遇,但身为中书令之子,太子妃之弟,他更关心的,总归还是家族的荣辱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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