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责罚
黄镛站在凤栖塔下的阴暗里,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嘉祥寺。这个如幻影般的赝品,此时正俯笑着水下的前身,炫耀着前世没有的繁华。
黄镛抬头冷瞅了眼身边一宝塔,心里五味翻腾:凄凉的真品,和美满的赝品,谁才是幻影?
突然,整个黄花岛烟花齐放。山里山外,烟花像一条条彩色腾龙,争先恐后地窜上天空,瞬间绚丽了整片苍穹。
黄花岛的烟花没有集市的密集,但岛上没有特别高的建筑物,所以站在这嘉祥寺的最高点上,几乎能平视整座海岛的烟花。
原来,有一天,黄花岛可以这么繁华,嘉祥寺可以这么热闹。
……
一个年轻的和尚,拉着一个女孩的手,从下面的寺里跑上来。听到两人熟悉的说笑声,黄镛往更阴暗处躲了躲。
和尚和女孩在塔下的“凤栖塔”的石碑旁站定。女孩仰脸看着满天的烟花,神情专注而喜悦。和尚站在女孩身后,被女孩轻倚着,笑容幸福而甜蜜。
去年此时,小j哪有这般笑容!
黄镛心里一遍遍地试图说服自己,她也只是个赝品,只是个赝品而已。但当他看到小j被烟火掩映的笑脸时,又不得不承认:她不是赝品。他是延续,是为他而存在的延续。这么多人苦恼经营的延续,就是为了他――黄镛!
烟花渐稀,净远拉着小j走下寺去。看着净远快乐的背影,黄镛的眼里闪过狠戾。他从塔下的阴暗里走出来,往常静的方丈房走去。
……
包婶一家凌晨才回家,小j一觉醒来时已是中午了。她正要坐下吃午饭,就瞧见净汇站在院门外,对她着急地挥着手。
“净汇,什么事?”小j朝他走过去。
包叔咧嘴憨厚地笑起来,“净汇都成大小伙了,还爱跟清清和小j玩……”
看着净汇的着急样,清清心里却不这么想――小j跟净汇平时很少单独在一起,净汇来找她,肯定是和净远有关。
只见院子外,净汇对小j低语了几句,小j马上脸色大变,往寺里跑去。清清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也匆匆扒了几口饭,准备去一探究竟。
小j一进寺院,就往方丈房跑去。净汇说,刚刚师父叫他把大殿的木鱼槌扛来,还怒气冲冲地把净远也叫了进去,估计是要责罚净远。小j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她的事。但让她不解的是,是谁走漏了风声呢。哥哥明明说过,等她毕业了,再告诉师父的。
小j一口气跑到方丈房。一看到黄镛,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黄镛告的状!天哪,这大年初一的,还真是辛苦他了,大老远的跑来告状,小j恨恨地想。
黄镛正铁青着脸,在看到小j时,脸上的神情又复杂起来,一副想阻止她进去,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小j这时也没功夫跟他生气,直找寻找净远的身影。
净远正跪在地上,师父举着手臂粗的木鱼槌对着他的背,却迟迟不落下来。
“师父,您为什么要打哥哥!”小j急得差点哭出来。她知道这一落下去,伤害肯定非同小可。
听到她的声音,净远和常静同时转过头来。净远一把制止她,“小j,你快出去!”
小j没听他的,跑过去也跪在他的身边,“是因为我吗?”
净远苦涩地点了点头,“师父都知道了。”
常静的脸上全是暴怒,“净远,你说!你让我怎么跟这么多人交待!小j跟谁谈恋爱,我本强迫不了,但怎么可以是你!跟谁也不可以跟你呀!”
净远咬着牙,没有吭声,眼里全是凛然。
小j用手臂护住净远的背,生怕师父的棒槌真的会落下来。
“师父,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撮合我和黄镛。就因为他是你们的好友吗?我只是想跟哥哥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在一起……”
看着小j受伤的眼神,常静的暴怒转为哀伤,“小j,师父也不想强迫你什么,可你真的不能跟净远在一起,净远是和尚呀!”
小j的心被刺痛,“就因为哥哥是和尚吗?只因为他是你的弟子吗!”
“不,还因为你们是在乱伦!”不远处,黄镛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你胡说什么!我们又不是亲兄妹!”小j恨恨地看向他。
黄镛没有理会小j的目光,而是把冷眼投向净远,逼视着他,“你说呢?黄、致、远!”
听到“乱伦”两字时,净远的身子一僵,但他马上用平静而坚定的语调说:“我辜负了师父的一番心血,对不住师父。但我跟小j没有乱伦。我们只是法律上的兄妹关系。”
“你敢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黄镛的眼里充满了血丝,目光冷得像把利剑,恨不得把净远戳死。
净远咬着牙,抿嘴不语,对黄镛的话没有反驳,但也很不以为然。
看到哥哥被黄镛这么羞辱,小j腾地站了起来,这几年的怒气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都是你,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从填志愿开始,你就一直在左右我的人生。你凭什么,就凭师父站在你这一边?就凭师父对我和哥哥有养育之恩?”
说到师父的养育之恩,小j的眼睛红了起来,声音地哽咽了。如果不是感念师父的恩情,哥哥现在怎么甘心跪在这里!
“我告诉你,黄镛,我是哥哥带大的,他是我最爱,也是最爱我的人。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掺和我们的事!”
黄镛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小j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明明有话可以反击净远,却又不敢说出口,眼里只有越来越深的愤怒。
“大师,其实您早就看出来了是吧?”黄镛忽然看向常静,声音变得扭曲,
“从您云游回寺,您就看出来了,是不是?您那时告诉我说,净远已经向小j说漏了他们的关系。我那时就想不明白,净远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如果不是他多嘴,您后面的那些谎话也可以省了。其实您一早就看出他对小j有非份之想了,对不对?”
小j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三年多前,为填志愿的事来方丈房的那天。那天,她在门外听到的对话: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没有。”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了哥哥的心思,所以他才抓紧开始布署以后的事,把她和哥哥隔了开来。
常静没有面对黄镛的责问,而是把满腔的自责,变成怒火,全是撒向了地上的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