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银台

一把长柄大刀架在宦官脖子上，划开的口子已渗出猩红血迹。

官宦吓得哆哆嗦嗦，下身失禁，满地污秽。

王承宗怒目圆睁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王家三代效忠李唐，平叛乱，破回纥，哪一点对不住朝廷？他李纯竟要几次三番构害于我！污蔑我刺杀宰相，我不计较，还派长子入朝，以铭心志。可换来的确是他的得寸进尺！”

“如今更是撕破脸面，派你这个狗杂碎来毒杀老子！可怜幼子年纪轻轻就做了我的替死鬼，无辜冤死。我今天就砍了你的人头！发兵直取长安，救回长子！”

说话间，他挥起屠刀，朝着宦官惊惧的头颅直劈下去！

危急时刻，王小鲁破门而入，高声大喊：“大人且慢！少公子已安然无恙！”

王承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扔下大刀，激动地跑过来。在得到王小鲁的肯定复述后，不禁喜极而泣。

而当听说是王小鲁取药救人，把其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更是感激涕零，抱着他无语凝噎。

转头，他再次拾起大刀，欲砍杀宦官。

王小鲁一个箭步，上前拦住。

“大人暂且息怒，此事尚有蹊跷。”

“什么蹊跷？”

王小鲁盯着余怒未消的王承宗，耐心解释：“您想，在派宦官赐食的当口毒杀您，这不等于昭告天下，堂堂朝廷为铲除藩臣不择手段吗？这和下黑手刺杀武元衡的歹人有何区别？势必会引发众怒，将朝廷放在天下藩镇的对立面。当今天子虽不及太宗英明，却也绝非昏聩之君。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番力劝，王承宗心头的怒火已平息了许多。

王小鲁适时接过大刀，继续说道：“一个宦官死不足惜，可必会因此与朝廷结怨。到时，不但入朝为质的大公子性命堪忧，成德亦将沦为战场，数州百姓遭殃。王家深耕成德数十年，在河北三镇中民心最安，万不可将这大好局面毁在您的手中，而让别有用心之人称心快意啊！”

王承宗顿时睁大眼珠，“别有用心之人？你指的是谁？”

王小鲁摇摇头，“卑职不知。但这番策划实属歹毒，必须详查。”

王承宗认同地点点头。

门外，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将这一切悄然捕捉，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几日后，宦官被放回长安。

大明宫，延英殿上，当宦官一五一十地将成德发生的一切禀明宪宗，御塌的皇帝也惊出一身冷汗。

当前，他的朝廷正多路用兵，两线削藩，已无力征讨成德了。

半晌，他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追问：“那个力劝王承宗的人是谁？”

宦官怔了一下，支支吾吾地答道：“额...只说是个掌书记，不知名讳。”

这时，御下站出一人，躬身禀告：“陛下，臣知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