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幕后元凶

“让你暴露身份的，是你的信仰。”

王小鲁的第一句话就让“富裕”瞪如铜铃。

“昨日，我来向义父辞行。本欲请你吃顿便饭，以叙情谊。但你不在，我透过你的房门缝隙发现了那尊摆在床头的‘黑弥勒’。起初，我只是好奇，但请教了笃信弥勒的毓秀夫人后，我才知道，这‘黑弥勒’是百济人的信仰。”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取‘富裕’这个名字，并非发家致富之意，而是百济国姓‘扶余’的化音！”

跪地的“富裕”冷笑点头，“不错。我叫扶余荫，是末代百济王扶余丰的嫡系世孙。但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今夜要来行刺的呢？”

“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早本该你当值，却无故失踪。我返回镇州后，派人暗访了几个平日与你交好的仆役，负责洒扫的李二说，曾见你去‘飞天坊’听曲。你一个下等门房，哪儿来的钱流连乐坊？”

“严审之下，店主交代，你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去乐坊二楼的‘春字号’房饮酒，却不点歌舞，也拒绝陪侍，而且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种种行迹，殊为可疑。”

“我猜，那‘春字号’房应是你与人交易信息之所。而乐坊白日是不营业的，可你大早上就跑过去接头，说明必有紧急之事。于是，我请来星潜入节度使府，监视于你。”

“果然，发现了你在房中用曼陀罗粉制作迷香。而值得你如此急迫出手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节度使大人。”

扶余荫低下头颅，双目紧闭，慨叹道：“呵，我早就提醒过他，不可操之过急。嗐，命该如此。来吧，杀了我。”

王小鲁看着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是啊！你的主子可远不及你的城府和心机。当初你以无色无味的蝥浆之毒做粽，暗杀节度使、构陷朝廷，是何等缜密，怎会蠢到用匕首行刺？”

扶余荫刷地睁眼，讶异道：“你竟然查到了蝥浆？”

“是啊！那是无意中听两位新罗使团太医提及的。他们说，蝥浆乃伽倻山深处骷髅谷的‘花蝥蛛’毒腺提炼而成，无色无味，服之必亡。而被新罗吞并前，伽倻山恰是百济领土。你能得到此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这并非你第一次暗杀节度使，早在大人寿诞之上，你便在用这蝥浆之毒在我所献的五生盘里动了手脚，欲嫁祸于我，除掉节度使。可惜，阴差阳错地误杀了易州刺史。”

“想必，你跟踪我来到成德，制造偶遇，就是为了借我之力，混进节度使府，寻机行刺吧？现在可以说说了，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扶余荫发出一阵渗人的哂笑，说道：“想我扶余荫流着王室血脉，却生不逢时，只能在新罗寇贼的统治下做个平头百姓，天理不公！我不甘，不服，我几经努力，终于进入新罗的遣唐使团，可半路却遇战乱，我与使团失散，被当作战俘送到恩公帐下。恩公对我赏识有加，揽为暗探，潜伏长安，待机而动。”

“武元衡死后，我暗中跟随你来到成德，混进府邸，若不是你几次三番从中作梗，我早已取了王承宗的性命！而成德与朝廷怨恨加深，彼此攻伐，幽州、魏博自不会坐视不理，届时河北大乱、兵力空虚，恩公便可趁机而入，一举吞并三镇！外联回鹘，称霸北方！”

“恩公答应我，到那时，他将命我为镇边大元帅！拨付精兵，助我平灭新罗，复我百济旧境。我就是百济复兴的开国之王！”

沉浸在幻梦中的扶余荫越说越兴奋，他仰面噙泪，双手朝天，仿佛已然大功告成。

真相愈加明朗，扶余荫口中的“恩公”只能是与魏博相邻的淄青节度使李师道，此人野心勃勃，早有割地称王之心。

王小鲁决定将计就计。

次日，镇州全城发布讣告，称王承宗被歹人刺杀身亡。

同时，来星飞书长安，禀明原委，宪宗李纯当机立断，大张旗鼓地派仪州、汾州、代州、太原四路兵马向成德方向集结，做出趁成德大丧，收复河北之势。

另一边，王承宗也向田弘正传信，魏博放出消息，将派沧州、博州、魏州之兵驰援成德，与朝廷对抗。

王承宗的“死讯”和各路战报很快就通过暗探传进李师道耳中。

李师道自以为大计得逞，亲率五万大军进攻博州、魏州。可等待他的并不是一座兵力空虚的城池，而是一个严防死守的铁桶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