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黑弥勒

十方观内，一桌素斋摆在案上。来星、心娘以茶代酒，为即将赴任的王小鲁饯行。

“此番升迁，位高权重。王承宗对你信任至极，对朝廷来说亦是好事。王兄心系社稷，忠于李唐，体恤百姓，实乃我朝之幸。望王兄恪守初心，成为稳固河北局势的定海神针！”

来星词真意切，让王小鲁顿感重任在肩。

月明星稀，苍穹如墨。

在这片夜空下浅斟低酌的可不止他们三人。几百里外的青州，淄青节度使李师道正对月自饮，神色凝重。

他手书一封，亲自别在信鸽腿上，放其北飞。

次日一早，王小鲁来到节度使府拜别王承宗。忽然想起了那个叫“富裕”的小门房。来成德这一年，他虽时常出入节度使府，却极少和这位长安相逢、成德再遇的小兄弟畅聊。

眼下，既已功成名就，临行之际理当请他饱餐一顿。

可王小鲁寻遍府邸也没看到“富裕”的身影。于是，他循着仆役的指点来到“富裕”住的下房。

王承宗对这个踏实肯干的少年印象不错，给他单独赏了间几尺见方的小屋子。房间狭窄，但也好过和那些糙汉子们挤大通铺。

意外的是，门竟上了锁。

仆人的月钱微薄，在这高门大院里，能有口饭吃，偶尔得些赏钱已属不易，身上更不会有什么贵重财物，因而下房一般是不会上锁的。

这反常的一幕不禁勾起了王小鲁的好奇心。他扒着门缝朝内窥去，室内干净整洁，没什么异样。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一个木雕之上。

那是个通体纯黑、手掌大小的木刻佛雕。跟“血弥勒”形似神不似，佛身丰圆，前额凸起，着通肩大衣，有髭须。神情不像普通弥勒那般慈悲、和蔼，而是不苟言笑，直视前方，有不怒自威之感。

王小鲁紧皱眉头，带着满心狐疑离开了。

当日晌午，他便启程东行，及至十里长亭，发现王承宗之妹王毓秀等在那里，立即翻身下马，前去拜见。

王毓秀一身褐色缦衣，手持念珠，站在轻拂的和风中。

“王离拜见夫人。”

“知你今日动身，特来送送你。你虽是吾兄义子，却披肝沥胆，忠勇有谋，有大功于成德。我两个亲侄，一个在长安为质，一个年纪尚轻，都难以承袭大位。而次兄承元，本分守节，缺乏虎狼之志。成德的未来，令人担忧啊！”

王小鲁对这番莫测高深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附和道：“成德百姓深念王家恩德，忠贞不渝，夫人大可宽心。”

他瞥了眼对方搓着的念珠，话锋一转，“夫人是已皈依佛门了？”

王毓秀点了点头，“夫子皆亡，无家可归。我向来笃信弥勒，日前已拜弥勒寺住持灵照法师为师，带发修行，为我王氏一门消灾解难。”

“弥勒？”王小鲁眼前一亮。

“小侄正有一事不明，事关弥勒，还请夫人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