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

暴露

裴母直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厉月霆冷肃的视线中僵硬着脖颈点点头。

厉月霆交叉十指扣在膝盖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问：“年轻时,裴筝喜欢过人吗？说实话。”

裴母只好回答：“我不清楚。他身边朋友很多,每次被我撞见都是不同的人,看起来没喜欢过谁。这也是我不喜欢裴筝的原因之一。”

厉月霆闭闭眼,又问：“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这……我们家的人都知道，熟悉裴筝的人也知道啊。”裴母不明所以,裴筝过去的性格习惯要什么证据，“对了,我记得小霈前段时间找过一些资料，说是要送给你。”

他记得，裴小霈拿了个厚厚的文件袋送来,说是裴筝追求白溯的过往。因为裴筝曾解释追求白溯是因为想通过白溯结识自己,他便没看直接交代曲别扔掉。

厉月霆骤然起身，匆匆走向秘书室。

曲别和高珊在秘书室，裴筝的位子空在那里。

厉月霆走到曲别的桌边问：“当初裴小霈拿过来的资料,还在吗？”

曲别说：“您让我处理掉。”

不知为什么,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随着这句话被粉碎，一路走来的沉重烟消云散。

“算了。”厉月霆不想再追究过去,转身离开。

“您让我去调查裴总监的资料还在。”

他顿住脚步，回头盯着曲别。

曲别推推眼镜，镜片上反射过弧光，“我的职责不允许我隐藏,但是作为朋友我想说一句，如果你满意现在,没必要再关注过去。”

“这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把资料给我。”

曲别收集的资料没有裴小霈那么厚，但也足够说明问题。

厉月霆的办公桌上铺满裴筝和白溯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两个人的同框，裴筝送白溯鲜花、和白溯共进晚餐、酒吧跳舞的、滑雪场互相搀扶，甚至没什么背景只是两个人脉脉含情对视的。

怎么看都是一对小情侣。

弄到这些并不难，白溯是个大明星，有些照片是白溯的粉丝发出去，有些是被当地娱乐小报拍到，还有些是从专门拍摄明星照片的黄牛手中买到，倒是有一两个国内的娱乐号简单写了几句裴家少爷追求白溯的绯闻。

可追求白溯的人不止裴筝一个，他也只是白溯万千粉丝中的一个，只值得几个娱乐号的几行字。

白溯像是主角，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无论是像素模糊的报纸还是高清的路透图，又或者是网上流传的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裴筝真的在追求白溯。

他望着白溯的目光卑微而祈求，像一个等待施舍的可怜人，同厉月霆脑海中鲜活的裴筝完全不同。

连气质和打扮都不同。

如果不是面容，厉月霆甚至怀疑照片中的这个和裴筝是双胞胎兄弟。

今天早晨还在他怀里迷糊不肯起床的裴筝是他的爱人。

文件资料中面容相同的则是另外不认识的某个人。

翻动纸页的手控制不住的轻颤，厉月霆闭闭眼，握拳后一挥手将桌子上所有的资料全部扫开。

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一张纸飘到他脚边。

裴筝捧着束花跟在白溯身侧，白溯身后挂着“杀青大吉”的字，他甚至看都没看裴筝一眼。裴筝脸上的笑是厉月霆从未见过的意味，过于殷勤而不被重视。

他放在心里重视的裴筝竟然用这样的目光凝视白溯。

厉月霆缓缓挪动脚尖，一脚碾在白溯脸上。

他闭上眼，双手撑在额间，再看不清一个字。

过去的一幕幕纷至沓来，让他辨不明真假，唯独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像把小刀一遍遍划过胸口。

不毙命，却反复给以钝痛。

手机在桌面上短促的叮了声，是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而他的特别关注只给了裴筝。

厉月霆摸索到手机，按了好几下按键才看清裴筝发给他的消息，“平安到达。晚上早点回家，我让铃姨给你换了个口味的菜，尝尝看。”

远处地面上，裴筝和白溯一起滑雪，他在白溯摔到的时候垫在白溯身下，有人抓拍到了这一瞬间。

厉月霆攒紧手机，一甩手手机砸出去，精准砸中那张滑雪的照片。

*

“我虽然刚调到财务部，对比较专业的知识不太懂，但是这么拙劣的伪造凭证用来糊弄我们，不太合适吧？”

裴筝点点手上的记账凭证，一张去年日期的大额发票放在前年的欠款里。

财务总监看了看裴筝手里的发票，直接站起身，对道通科技对接的人开始发火：“为什么财务账上这么多问题？你们清不清楚每一分钱都要解释？伪造凭证是犯罪！”

会议桌对面是道通科技的财务人员，他们面面相觑，无人吭声。

财务总监猛地一拍桌子，她的大波浪卷发甩出一股紧迫逼人的气势，“现在道通科技是厉氏集团的下属企业，如果道通有问题，你们不只是丢工作的问题，集团绝对不会容忍做假账的人，你们统统都要被调查。自己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