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
血色
山风呼啸,刀剑铮铮。
时婧虽会用蛊,但殷悬带来的几位长老更是驱蛊好手。加之殷悬在外学成归来,武功高强,很快便将时婧逼至山崖。
“我不会让你带走我儿子的!”
身后是万丈高崖,厚重的云层几乎要压在头顶,时婧眼神凛然,任凭辫发被风搅动卷起,自岿然不动。
“听起来还真是母子情深。”殷悬领人缓步逼近。
佯装无奈地摇摇头,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笑意,“你天资不足,心气却颇高,自己没那能耐,便想把儿子炼成蛊人。”
蛊人,是苗域的禁忌之一,以身骨为皿,以血肉为饲,与蛊虫融为一体,同生共死。
可比如今这些只能在瓶罐里养蛊的养蛊人要厉害多了。
当然,蛊人也是有致命缺陷的。
殷悬提剑,直指时婧面门,“待他夺了域主之位,你便用蛊母控制他,让他成为你的手中剑,成为一把听话、好用、锋利的武器。”
“这个想法很好,可惜……”他笑了笑,“若你再挣扎下去,你那刚成为蛊人、连蛊虫都还没养出来的儿子就要被闷死、憋死,或是饿死了。”
“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呢。”
时婧侧身偏开,袖中飞出一排毒针,“即便前功尽弃,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
她眼神狠厉,“我花了这么久才研究成功,绝不会让你渔翁得利。”
“啧啧,真是个狠心的母亲啊,”殷悬灵活躲避,同时朝身后众人大手一挥,“这些话,还是留着对域主说罢!”
众人会意,齐齐上前擒拿时婧。
时婧以一敌十,逐渐落入下风。眼见要落入殷悬手中,她咬紧牙关,猛地后退两步,奋力跳下山崖。
“叮铃铃——”
山下林木茂盛,众人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那道身影没入绿叶之中,不见踪影。
苗域的山虽高,但崖边长满了藤蔓和横生的树枝,可供缓冲。
“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声令下,一半人沿路去寻时婧,而另一半人守着小屋,继续找小春鸣的藏身之处。
“砰”地一声,有人走进地道,被机关击中,当即晕厥过去,重重摔在地面。
震得暗门下的小春鸣缩了缩脖子。
他不敢出声。娘亲说过的,除了她,谁唤他都不能出去。
就这样一直蜷缩在角落,后背和脚尖抵着墙面,脖子低弯,让脸贴在膝盖上。
手臂也无法伸展,只能把布老虎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其实他早已习惯。
无论是在井底还是这里,都是一样的逼仄,一样的昏暗,他向来承受得了。
但与从前不同的是,娘亲与他保证了,她会回来。
他日夜努力练习,如今终于成为蛊人了,是对娘亲有用的人。
娘亲很高兴,待他很好。
所以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要等娘回来。
可是,他已经等了好久了呀。
头顶的地面上不断有人走过,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这里搜过了,没人。”
“去楼上看看!”
小春鸣十指紧紧抓在潮湿的墙面,仰着头,张着嘴,眸中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湿濡了眼睫,模糊了视线。
过去几年长久被关在井底,看不见天上的月亮和太阳,他逐渐学会了感知时间的流逝。
地下越来越闷,空气逐渐稀薄,小春鸣强撑起发软的身子,贴在缝隙大口喘气。
娘亲似乎不会回来了。
就像从前把他关在井底的日日夜夜一样。
也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呢。
小春鸣乌黑的眼眸里朦胧一片,扒在墙面的手滑落下去,无力地垂在身侧。
如同溺水之人,眼神涣散,呆呆地仰起脸来。无法呼吸,也无法说话,只能任由自己直直地沉入深处。
为什么呢。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太过强烈,在小春鸣即将昏过去时,指腹肌肤涌动,猛然钻出一只蛊虫来。
蛊虫蛄蛹身子,从缝隙挤了出去,不知是碰到哪个机关,“啪嗒”一声,暗门缓缓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