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飞袂拂云雨
第38章飞袂拂云雨
氛围总是一体的,代容不知同连玉说些什么,从哪处开始讲比较合适,连玉未尝不是这个感受。太久了,上一次同代容见面,十多年前了,那是朝东那个还没走,代容带着六节在大玉找个清静,大家常常待在一起。
“更小的时候是叫连合庆。后来小寒来了,小寒跟着析为姓,合庆懂了点事后总问为什么哥哥姓析他姓连,有天大哭大闹着要和哥哥一个姓。从那后,在外就都叫析合庆了。连,也就家里人喊喊。”
“你对乐兰的孩子倒是真好。怎么,决定了让他承上大玉的位置?”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你瞧小的那个,像是顶得住么。”连玉也不避讳,坐着人有些麻了,她向代容发出邀请,“去散散步吧。”
亭子往后走一些就是花圃,早些年她们常在这游耍。
“我有时都不觉得自己老了。看着几个孩子越发大了,才不得不正视自己老了。”这话是连玉讲的,“代容,我有好几年,未曾跳过舞了。”
“正常。一岁一枯荣。”
连玉遣散了左右,只剩得她二人。
连玉:“可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的?”
代容轻笑了一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什么事。只是老了,出来见见故人。除了这处,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你说狄飞章还活着吗?”
“我们都在差人探。找得到最好,找不到,这天下的法则也该换换了。”
当年她们几人顺势篡改了史书,一来是为了安抚民心,二来确实窝藏了些私心。只是国泰民安时玩闹些私心也就罢了,时下确实是到了历史更叠的时刻。
“你打算怎么做?”代容问。
二人靠着池前的位置说起了各自的打算,暮西一役多少让众人心中都有了警觉,不可再只以舞为尊了。
......
“纸纸。”代峰被堵在门口。
纸纸一个武力超群的冷面男,听到他讲话就烦,实在不想放他进来。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那么恶心。
代峰就站门口:“求求你了好纸纸,就做这一出戏吧。”
“纸你爹纸。老子是你爹,少恶心我。叫什么不行非要叫我本名,去死吧你。”
纸纸就叫纸纸,是他亲娘给起的名字。这些年行走江湖为了好混点,对外都只知道他是纸部的开山鼻祖,要恭恭敬敬叫他一声纸大人,再不济也是纸舞,偏偏这死代峰天天纸纸,纸纸,上次死对头见他都笑疯了。
“我真是欠了你们代家的。早十几年帮你们教养出了六节还不够吗?疯了。那小兔崽子现在就是思春的时候你跟他讲道理有个屁用!我上次见他一句话都没讲!现在还要我现在假模假样带人杀进朝东让平头百姓害怕,好让你们改改政法,改得开始侧武学文的。我有病啊,我干这么招人嫌的事。”
“纸纸~”
“滚。给老子滚。”
纸部上上下下还在宗门里的都躲起来了,以免卷入这场无妄之灾里。虽然谁都知道,朝东的国舅爷用百姓安危来劝,老祖早晚会应的。
山上的风都要更冷一些。等春天来了,这山上,得是半山都开着紫云英,紫红一片。
朝东的对策是劳请江湖人士“杀入”城中,到时再布置些能武的与之打上一场,救下百姓,这样一来城里的武馆慢慢就会多起来。此一时彼一时,风气总是要慢慢养的。至于文,宫中舞姬的职位少了,就有多的钱来养着文官了,到时读书人就会多了。对于大多平头百姓来说,不过求个温饱有余,哪里能活便往哪里挤了。
在家的日子过得飞快,扶寻冬感觉自己不过每天照常起来压腿练功,吃了几顿饭就到了该启程回大玉的前夕。在此之前,她还去了一趟青云舞馆,买了些东西去的。上次听闻六皇子说她不在家的时间里,南雁来照看过。阿母说,顶上漏水的瓦片,还是青云舞馆的人听南老板的安排来帮忙修的。扶寻冬花了不少钱,对于她身上剩的钱来说不少的钱,给南老板买了上好的茶具,非是暮西产的,是大玉的。虽暮西陶瓷最是出名,但碍着狄飞章用瓷这样美好的东西做了武器,还塞进去一些活死人,导致现在暮西的瓷器价大跌。
狄飞章的死讯或说是活讯毫无声响。大地合上又关上,大家讲,他被大地吃了。
会是这样吗?只会是这样吗?狄小姐呢,又是真的,再也不会有声响了吗。扶寻冬觉得心中有块地方,只要回想起狄妙芙就觉得惋惜。
回大玉那日,霞月紧紧贴着扶寻冬:“朝东管你和你爹这样的,叫秘谍。外头的叫法,我早年听人说是细作。”
扶寻冬哭笑不得:“阿母。娘,你若是这样说,母亲各地也有多种叫法。好了,阿母,此次去总不是做间的了。”
是堂堂正正做舞姬了。
“扶寻冬。扶寻冬!”南雁开开心心地来了,背着大包小包,“我也要去大玉。上次去我都没怎么玩呢。”
南强也是没什么办法了,带着有司,慢着南雁一步出来。有司递上礼品:“这次也是要有劳扶小姐多看看我们小姐了。老爷实在拦不住。”
谢绝了礼品,扶寻冬讲,应当的。
“有什么应当的,你收着吧。再说了,我有手有脚的,有什么可看着我的。你说是吧,纸六。”
“是。哦哦,不是。”纸六险些咬到舌头,听得南小姐叫他名了自然而然就应了。应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瞎应些什么,要是传到六皇子耳朵里扫厕所都不够的。
纸六一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得不行的样子让一院子人看着都有点想笑,想想背后的缘由又难免觉得底下人难做。六节同南雁就这么一直保持在六节单相思的状态上,碍于六节是个顶好的,碍着南雁也不介意纸六天天跟着自己,谁也不好说些什么。或许哪天那个就想开了,谁讲得定。
南强重重叹了口气,当着纸六的面背过手走了。走出去两步被有司叫住,有司讲:“老爷啊!”
“诶。”南强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要经过一段大玉,要同女儿共行的。
去大玉的路上,南雁亲亲密密地同扶寻冬挤在一辆马车上。挤得石榴不得不捧着竹简去后一辆车坐。扶寻冬这才听南雁说,她爹此行是要去西域的,去西域帮个忙。
“我同你说了,你答应我不能和别人说。”
“嗯。”
南雁:“好多好多年前,那次开天门的时候。我爹那时做买卖经常在边境线上走。开天门那会,他也在。后来,降下天灾的时候,我爹隐隐约约觉得他走进了一个仙境,那里人人都很朴实,过得都还挺不错的,我爹感觉自己在那活了好几个月了,有天他忽然觉得有个声音跟他说,快回去吧,你要回去了。他就回去了。”
“他背着东西顺着来时的路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感觉人晕晕的,就倒了。等他再醒来,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黄土里。我爹一直以为是他要死了,做了个梦,他回朝东以后就开了我家小舞馆,和来往的宾客聊天的时候吹牛一样讲起这段往事。”
讲了有个一年,就有个人自称是宫里的,要请他见一面。
非是朝东宫里的,而是大玉宫里。
南强这才知道,不止自己一个人做了这样的“梦。”【1】
众人做了种种猜测,各自都有些理,又都站不住脚,南强在宫里待得都要无聊了,直到有一个女子跳出来:“不,那是鬼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