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新屯长 - 边关小厨娘:开局捡了个战神王爷 - 子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1章新屯长

新砌的砖台还带着夜间的湿气,沈青一步踏了上去,脚下的青砖传来坚实的感觉。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

根生紧握着锄头的手上青筋微微暴起;萧山按着刀鞘,沉默如山岳般立在前排;林婉儿怀抱账册,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白;就连赵莽也站在人群边缘的阴影里,冷眼旁观。这场景让她想起三个月前流民初到时,晒谷场上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如今却已大不相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期待与疑虑交织的复杂情绪。

“承蒙各位的信任,今日起,黑山屯施行三项新制。”沈青的声音清晰有力,压下了场下的窃窃私语。她身后木板上,贴着林婉儿用工整楷书连夜写就的章程,“其一,屯内土地按户重分,不论流民屯民,每户五亩;其二,巡防队重整编组,流民与屯民混编;其三,设立公库,所有收支每月初一张榜公布,人人可查问。”

“流民才来几日,凭什么与老屯民同等待遇?”李大军率先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不满。他身后的张秀姑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

沈青并未动怒,她不慌不忙地展开一卷边缘已磨得发黄的文书:“屯规第七条白纸黑字写明,‘垦荒者得地’。东山坳那二百亩生荒地,是流民兄弟们一锄一锄开垦出来的,他们自然有权分配。”

她示意根生上前。根生捧出一卷新绘的屯田图,桑皮纸上墨迹犹新,清晰标明了每户地块的边界、土质优劣。抽签开始时,流民孙老憨的手抖得厉害,当他抽到一块上等水田时,竟激动得当场跪地,对着天地叩拜起来。这质朴而真挚的反应,让几个原本还想嚷嚷的老屯民面面相觑,最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萧山的动作雷厉风行。他将全屯青壮打散,流民与屯民子弟交错混编为三队。

“平日同训,战时互为依托。每队的队正,由队员公推。”他的命令简洁有力。石头和阿木负责带队操练,起初两队年轻人互不服气,流民觉得屯民子弟招式死板,屯民则认为流民的花架子华而不实。直到一次模拟防守演练,流民带来的江南箭阵与屯民子弟对地形的熟悉完美配合,竟将萧山带领的老兵小队逼得手忙脚乱。

赵莽一直冷眼旁观,直到看见自己的亲侄子也被编入新队,与流民称兄道弟地练习配合时,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处理旧账目是最棘手的事。林婉儿呈上的账册记载混乱,往来款项多有不清。沈青却另辟蹊径,她召集众人,当众宣布:“以往的糊涂账,今日起一笔勾销。但从今往后,公库每一粒米、每一文钱的进出,必须记录在案,每月初一张榜公布,人人可查可问!”

她特意让素来精明、人缘也还不错的张秀姑协助林婉儿管理物资发放。这位李大军的内当家拨起算盘来分毫不差,处事相对公道,连赵莽的亲信一时也挑不出什么错。第一次张榜那日,晒谷场上围满了人,林婉儿一条条念出收支明细,阳光照在账册上,每一笔都清晰可见,人群中不时传来恍然大悟和低声议论的声音。

新政推行并非一帆风顺。

七日后,几个与赵莽往来密切的老屯民堵在晒谷场,声称新分的地界有误,占了他们的祖传地。正当双方争执不下时,一向深居简出的沈枫拄着拐杖慢慢走来,他颤巍巍地展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图:“三十年前的屯垦图在此,各位要不要当场核对一下?”

图上蜿蜒的界线,与现今的划分竟是丝毫不差。众人这才想起,这位看似不问世事的老人,才是黑山屯每一寸土地最权威的见证者。

某日子夜,萧山亲自带队巡防时,发现有人正在破坏新筑的引水渠。擒住一看,竟是赵莽的一个远房侄儿。

赵莽闻讯赶来,脸色铁青,抢先呵斥道:“小儿无知,按屯规处置便是!”沈青却平静地打断他:“这水渠是公库出资,全屯出力所修,非私人之事。如何处置,理应明日当众裁决,以儆效尤。”次日全屯大会上,那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认错悔过,还供出了另外几个同伙。自此,屯内公共设施才真正无人再敢轻易破坏。

变化在悄然发生。流民带来的江南纺织技法与本地手艺融合,工坊织出的布匹更加细密耐用;屯民教流民辨识山货、采集药材,药圃里添了许多新株。连最顽固的李大军,有次酒后也拍着根生的肩膀含混地说:“你小子……垦荒倒真是把好手。”唯有赵莽始终独来独往,常一人站在西山矿洞前,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余之后,黑山屯气象一新。

新筑的屯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坚实光泽,粮仓里堆满了新收的粟米。

最让人惊喜的,是第一桩流民与屯民通婚的喜宴上,往日泾渭分明的人群,如今混坐在一起畅饮欢笑,孩子们在席间追逐嬉戏。

沈青与萧山并肩立在阴影里,望着载歌载舞的人群。“赵莽最近往州府跑得勤。”萧山低声道。沈青颔首:“让石头带几个机灵的人,暗中留意矿洞那边的动静。”她的目光扫过欢庆的人群,在林婉儿身上顿了顿,这位看似柔弱的文书,近日整理旧档时,似乎发现了一些关于赵莽往事的蛛丝马迹。

夜深时分,沈青独坐账房,就着油灯修订屯规。窗纸突然“噗”一声轻响,被石子打穿一个小洞,裹着字条的碎石滚到她的脚边。沈青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句潦草的话:“陈家庄悬赏百两,取新任屯长首级。”

她神色不变,将字条凑近灯焰,火苗舔舐着纸张,迅速将其化为一小撮灰烬。跳动的火光中,新糊的窗纸映出窗外值守民兵挺拔的身影——那是阿木正带着队伍认真巡防。远处,传来更夫敲响的铜锣,三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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